周和音喂一勺樱桃酸奶到他嘴里,盖他身上的酒气。
“又不想吃了,不想吃的一身味道。”
挨在她扶椅手坐的某人,微微俯首来打探她一眼,探究她的情绪以及意会她。
许抒诚倒是吃了几筷子毛肚,提醒周小妞,“老傅不能吃辣。他喝多少酒都不要紧,就是沾不得辣。”
“是吗?”她问正主。
“嗯。千真万确。”
那头,冯姮已经从乔伯伯影音室里借出了投影仪,他们要在院子白围墙上放露天电影。
看那部经典的动漫电影,《千与千寻》。
冯姮和周和音看过,其余孩子都没看过。
放着好好的影音室不去看,非得折腾到院子里来。
傅雨旸说随他们去,只当小孩心性好玩。岂料周和音拉着他一起去看,“你也得看。”
“为什么?”
“因为你也不可以丢了自己的名字。看电影你就懂了。”
要在院子里放这电影,可为难了大人。因为没有接电口,最后傅雨旸让老乔把备用发电的长通线板都用上了,才勉强拉出一道临时的线路。
青砖黛瓦白墙之地,围成一方天然的幕墙,墙上照映出一步经久不衰的动画电影。
虽说是动漫,却是讲给成年人听的童话。
小孩只会在里面汲取色彩、热情、笑趣;
唯有成年人,会在里面感悟,共情,一切的喜怒哀乐,种种得失。
泥潭里打滚,血淋淋里抽身的人,才会无比向往或者嗟叹,桃花源当真存在吗?
无论如何,不可以忘记你的名字。
周和音站在边上的花坛子上,远远地,高高地,不知多少次来重温这个电影,千寻与白龙的初遇,白龙一眼识出了她是人类,要她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她会有危险的。
她告诉站在她边上的傅雨旸,悄声地,两个人听到的距离,无论看多少次,我都好爱这个初遇的场景。
别的孩子,她不舍得剧透给他们。但是可以剧透给傅雨旸,“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小时候千寻掉进河里,是白龙救了她,他是那条河的河神。他的名字叫,赈早见琥珀主。”
他是有名字的。
我们每个人都不可以舍弃自己的名字。
名字才是我们起初的一切。
窸窣私语里,屏幕前有几只流萤在飞,没入戏或者沉不住气的小孩最先看到,从凳子上起来,霍拉一声,“有萤火虫!”
冯姮喊弟弟回座位,也让他闭嘴。
弟弟不听,还要回去告状,姐姐才不怕,弟弟提醒她,我是告诉妈妈!
冯姮抬手就要打弟弟,示意你告个看看,给我坐好,看电影。
弟弟哭得哇呀呀,电影是一时看不成了。
冯姮一把抱着弟弟,要把他送到酒桌上正酣的老冯手里。
周和音看戏般地喜悦,她俯身问边上的某人,“你姐姐还在的话,会不会就是你们的样子。”
傅雨旸手一直在她腿上,时不时拂两下,替她赶蚊子,“不会。老头工作性质,不会允许他生两个孩子,有时若,就不会有我。”
花坛上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忽地,从高处跳下来,石榴花枝跟着晃动了两下。
花下的人,是恋家了还是应酬累了,总之,她懒懒地朝他,“我想回去了。”
“好。”
傅雨旸朝老乔打了个招呼,也和来往的几个人一一握手,表示下次再会。
出来时,保姆阿姨说乔先生交代的,一些见面礼给傅先生女友,有吃食有红酒还有拆分的金枪鱼。
傅雨旸说,拿回去给你爸妈吃罢。
周和音小声提醒他,“不要了。”
某人意会到什么,面上无妨的样子,“哦,那明天我让书云拿回去。”
老乔给他们安排了司机,因为傅雨旸沾酒了。
司机都到他们身旁了,周和音看着傅雨旸面上落索感,提议,“我来开吧。”
她要来开车,傅雨旸也没反驳。
一路,周和音顺畅且不要身边人多嘴一句的那种,安全无误地给他开回了酒店。
他地下车库的位置,她却是不记得了。
到了地库,一路问身边人方向。傅雨旸也不指引她,“你给我送回来,你怎么回去?”
“在哪里?”问地库位置。不然她一直在这绕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