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一章(2 / 2)

楚宴的眼中染上轻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韩大将军,我记得你是喜欢瑾之的,怎么如今对朕这般好?难不成……就因为章文是我的舅舅吗?”

韩铮涨红了一张脸,楚宴明里暗里在说他们之间是情敌,韩铮如何能听不出来?

早在知晓那件事情以后,愧疚便充斥在他的心头,韩铮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查清楚就做了那种事。

他朝楚宴跪下:“陛下是臣世上最后的亲人。”

因为害怕说出口,他只能以亲人的借口。

楚宴看着地上的韩铮,忽然弯下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声呢喃:“小舅舅。”

韩铮看着这样的楚宴,喉头顿时滚动了两下。

他怎可……怎可用这样诱人的表情,叫他小舅舅?

“小舅舅,我周围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陛下想如何?微臣一定万死不辞帮陛下完成心愿。”

楚宴忽然绽放起一个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桃花绽开,风华初露:“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时常过来看看朕,这宫里太冷,朕一个人害怕。”

他的示弱,让韩铮微愣。

或许人——尤其是男人都是这样,偏爱柔软的事物。

“臣一定多来陪陛下!”韩铮说得铿锵有力。

而望着里面这场景的林瑾之,却忽然捏紧了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