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前辈纵横天下,您面前没有我等说话的地方。”长孙无极谦恭依旧,“只是,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必一定要伤人性命呢?”
大风!
孟扶摇惊异的瞪着面前的老者,她以为是星辉,不想却是大风,排名十强者前五的五洲大陆顶级存在,早已是多年不涉红尘的传说人物,不想却在无极国华州的一个牢狱中,等了她十三年。
“什么更好的办法?”大风冷笑,“我马上要死了,我和圣灵之间的那个约定难道要被带入黄土?我这辈子一直输在他手下,难道这样我还是要输?不可能!”
“您和圣灵大人约定,谁先死谁就输,如果有继承全部衣钵的弟子,那也可以看做生命的延续,圣灵大人早已有弟子,您却一直未曾寻到合适的徒儿,无奈之下,您欲待用毕生真力灌就‘不死体’,是吗?”
“你怎么知道这事?你怎么知道我的打算?”大风乱发里的目光当真如飞荡卷掠的风,袭向长孙无极。
长孙无极笑而不答,只道,“不死体造就世人难以匹敌的金刚身体,却将从此摧毁一个人全部的精神意志,前辈,这种法子太过有伤天和,实不可取。”
“我只管我能赢就行了。”大风冷笑,“除非圣灵舍得将他的弟子也搞成不死体,否则我赢定了。”
“您没机会赢了。”长孙无极仍旧在微笑,不急不忙的拂拂衣袖,“刚才晚辈看过了,您大抵只剩半个时辰寿命,所以一直拖着您说话,如今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我三人要想拦住您,大概还是没问题的。”
战北野得意洋洋接口大笑,“所谓‘更好的办法’那是没有的,骗你咧。”
“小辈找死!”大风一声咆哮,扑身而起,他一起身,原先单薄笨重的身体立刻轻盈灵动,满室真气流动,枯草乱舞,所有人头发衣衫猎猎飞起,当真飘逸如风,也狂猛如风。
然而他一起身,便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虽然飘得灵动,那灵动却如无根的浮萍,他虽然飘得狂猛,那狂猛却如倏忽而散的浮云,而那三个小辈,渊停岳峙,奇诡狂猛和飘逸如神,联手威力便是他全盛时期也不得不顾忌,再加上一个刚刚收了他部分真力也差点被他整死一肚子怨气冲上来的孟扶摇,要想占据上风,已经不可能。
三招过后,大风突然住了手。
“杀了你们,又有何意义……”他一瞬间苍老许多,微喟一声,“最后的时辰到了……”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本簿册,扔到孟扶摇脚下。
“老子不要你的秘籍……”孟扶摇义正词严的大喝,大风冷冷道,“想得美,什么秘籍,这是个路线图,将来你如果去扶风,扶风鄂海罗刹岛海域下,有我掉落的一些东西,你去给我捞上来。”
“我捞你个屁啊,你个老不死险些害死我……”
“不管怎样,你没被我害死,你的真力因祸得福已经得涨,如果运用得好,你终生受用无穷。”大风盘腿坐下去,不看她,“如果你觉得你确实是个欠情不还的小人的话,你就不用理我这个死人的最后遗愿吧。”
“我他妈的一定不理,我他妈的就是个小人,你想得美……”孟扶摇骂了半晌,偏头看看闭目不语的大风,伸手过去试试呼吸,道,“嗄?死了?”
那三个人似笑非笑看着她。
孟扶摇哼一声鼻子朝天,道,“走了!”
那三人微笑依旧,站着不动,看着她大步蹬蹬蹬走出几步,在门口停住,浑身发痒一般磨蹭半晌,又转回来。
“哎……说不定是个好东西,捡了捡了……”那三人看着某人自说自话的把册子捡起。
孟扶摇拣起册子,往怀里一揣,眼珠子溜了溜,看了看那三人脸色,直觉就想跑,然而眼光在三人身上一转,她那腿就迈不开了。
三个人……都受伤了。
宗越脸色白如霜雪,战北野被风刀伤得血迹斑斑,长孙无极……那声骨裂声,是他的吧?
就这是十强者,强弩之末,犹自威力惊人,她行走五洲大陆至今,遇见的最强高手三人联手,在那将死的老者面前,竟然齐齐挂彩才抢出了她一条命。
孟扶摇悲哀的望天,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倒霉蛋儿,走哪都招惹祸事,还都是顶级的。
悻悻的走回来,她往那三人面前一蹲。
战北野白她一眼道,“干嘛?等我们背你啊?”
“你错了,”孟扶摇有气无力的道,“我准备背你们出去以示赎罪,你三个猜拳,谁先背?”
“得了吧你,”战北野大步上前,一把拎起她,回首对那两个一笑,得意洋洋道,“你两个一个内伤,一个断了只手,就剩我方便揍她了,两位没意见吧?”
“客气客气,请便请便。”那两位答。
※※※
某夜,某个庄园,某间屋,传出某人杀猪般的嚎叫,透过朦胧的窗纸,隐约可以看见某人被按在床上……
不用误会,只是孟扶摇在治伤而已。
她虽然在接收大风功力的时候,先前撞在栅栏上的内伤被顺手治愈,但脸上那些青青红红可不会凭空消失,被战北野捺在床上,一点点涂膏药,孟扶摇内心希望是长孙无极来涂,因为某人最大度,其余两个不是下手阴毒就是粗手笨脚,很有可能借机报复,可惜长孙无极这回和那两个很有默契,捧着手说哎呀没骨折过,还挺痛的,转个身就睡觉去了。
孟扶摇只好哭丧着脸接受战王爷的摧残,直到被涂成猪头,涂完了她内心的阴毒无法排遣,于是怨毒的嘿嘿笑着踱到庄园门前,那里跪着李大公子。
先前孟扶摇被押解出府衙大牢的时候,正看见那李公子带着一堆人杀气腾腾的过来,手里提着鞭子啊水桶啊盐啊什么的,看样子是准备对自己刑讯逼供来了。
孟扶摇一看这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靠,要不是他找自己岔子,她至于差点被整死嘛?那三只至于齐齐受伤吗?她至于因此被押解回府,再次面对永无止境的摧残吗?
她嘿嘿笑着迎上去,正准备好好折腾下那傻鸟,不防长孙无极早已看穿了她的打算,啪的对着恶狠狠迎上来的李公子甩下一面玉牌。
牌上“长孙”二字熠熠闪光,震得李公子当时就呆了,李总督匆匆赶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长孙无极只淡淡道,“总督大人公务严明,不想教子也甚是有方。”
李总督惨白了脸,甩手就给了儿子一个耳光,李公子还没摸清长孙无极身份,捂着脸还想辩解,李总督一声怒骂,“孽子,敢对太子殿下无礼!”
可怜的李公子当即吓尿了裤子,一怀心思为美人抱屈,自以为出师有名,不想却惹着不能惹的人,李公子涕泪横流,孟扶摇小人得志,哈哈大笑着,被战北野赶紧拎走。
李总督不放心,犹自驱赶着李公子在庄园门外道歉,从早上跪到下午,养尊处优的总督公子哪里受得了这个,与其说是跪不如说是趴,趴那里都快睡着了。
冷不防呼啦啦头顶一凉,一阵暴雨当头浇下,李公子被浇得惊跳而起,抬头一看月明星稀哪来的雨?再一转头,墙头上蹲着笑得不怀好意的猪头孟扶摇,叼着根牙签贼兮兮笑,“公子爷,跪得太舒服了是不?给你人工降雨。”
李公子现在见她一分火气也不敢有,抖着湿衣砰砰砰磕头,“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我问你,”孟扶摇把那牙签一扔,唰的一下扎在那家伙裤裆上,扎得那家伙满脸是汗盯着那牙签不敢动弹,才道,“你怎么知道来找我岔子的?胡桑叫的?”
“啊……是,不是,是我自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