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快意,令她满腔似要迸射的悲愤热血有所宣泄的惊恐!
“哧!”
身子撞上的那一刻,肘底暗藏的“弑天”一现又隐,现的时候乌黑,隐的时候血红。
雨地上泼辣辣射上一道宽宽的血虹!
孟扶摇笑,近乎疯狂的大笑,一抬手黑光一划,那头颅血糊糊飞出,砸向他身侧同伴!
那人看见刚才还好好站在自己身侧的同伴的头颅突然向自己飞来,头颅上还残留着人生最后一刻的绝望和惊恐,那般越来越清晰的放大在自己的视野里,喷涌的鲜血飞溅,糊住了他的眼。
然后他便觉得脖子一凉。
随即他看见自己的头颅也飞了出去,在深黑的暴雨的夜空里诡异的打着旋,翻翻腾腾间变换了三百六十度的全景,看见四面的屋舍,看见屋舍上一动不动隐伏的人影,看见满院子的尸首和还在外院翻箱倒柜找细软的兄弟们,看见自己的身体,站在雨地里,然后被那道可怕的黑色飓风,一脚给踢了出去。
“砰——”
连锁人头踢!
刚死的这个人的人头和尸体,再次被孟扶摇踢了出去,撞向下一个。
下一个暴退!却退不过那人头夹带着孟扶摇暴怒之下真力的疾,剑还没拔出一半,死人头颅凸出的眼睛已经逼到了他眼前,那翻白的眼珠一顶,随即他觉得脑中白光一闪,然后什么东西也爆了。
他的人头也生生的被砸了出去,砸向下一个!
死亡头颅之多米诺骨牌。
“砰砰砰砰”的闷响不断响起,暴雨之声里像是猛兽一声声的低吼咆哮,滚滚响在庭院之中,孟扶摇湿透的黑色身影已经摸不清那般具体的轮廓,只看见团团的风和影,在人群中穿插来去,那风里四溅开红红白白花花绿绿,带着漫天的断肢残臂和碎肉零星,伴随着一声连着一声不间断的低嗥惨叫,涤荡开这血腥午夜不休的暴雨。
刹那之间,连杀九人!
庭院之中雨中施暴的十个,是这一队中身体最好武功最高精力最旺盛的十个,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强大到敢于在暴雨之中行房事,紫披风本身就是王朝最彪悍最悍厉的暗杀缉捕机器,一向采用最铁血最无情的方式进行训练,这一队尤其是精英中的精英,按说就算遇上孟扶摇,多少还能支持一刻。
然而绝世人物不惜伤损之爆血之击,风雷辟易!
这最优秀的十人,依旧丝毫不能抵挡孟扶摇不顾一切的霹雳之杀雷霆之怒。
孟扶摇飓风前进,刹那踏着九人之尸,冲到最后一人身边,这正是这次猎艳灭门行动的领头者,那名最先将李家新妇扔在孟扶摇门前的队长。
他也最聪明,隔着雨幕看见头颅一个接一个连环飞撞的那一刻,立即便试图后退转身。
他刚刚移步,天际一个闪电豁拉拉劈下来,正劈在他脚前,庭院青石地被打得焦裂的一条缝,只差一步便烧了他脚趾。
他吓得一缩脚,随即便听见身后风声。
那风声一闪便至,然后亮彻天地的白光里,他看见黑色的光芒扬起,狠狠一拍!
“啪!”
惨叫声连同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地上滚下一些丑陋的物事。
孟扶摇一剑横拍,生生拍碎了他的子孙根!
队长疼痛之极在地下扭曲成一团,无意识的弹跳了跳,这回不再是舒爽滑溜的飞鱼,这回是翻着白肚皮挣扎的死鱼,他捂着下身,在地上拼命滑移,试图在滑腻的地面上游出去,游得离这个九天杀神远一点,游到生命的区域!
后院这个客院之外,还有四十人分散在前院中,寻找财物。
再远些,他们还有三个小组,每组五十人就在附近梭巡,只要他逃出后院,惊动前院兄弟,再惊动附近其他组,他们便可以不必死!
不仅可以不死,还可以联络分布在官沅县的大队,再上报在端京的总队,甚至上报大皇女!将这个杀神层层包围碎尸万段——他们紫披风,本就具有强大的信息网和层层递进联系的组织结构!
只要他逃出后院!
小队长拼命挣扎着,鲜血淋淋慢慢向前爬,姿势和先前李家新妇试图逃命时一模一样,孟扶摇叼着剑,披头散发寒芒四射,替代了先前他的角色,冷笑抱胸一步步跟在他身后。
暴雨如倾,苍天泼瓢,这一场雨下得无休无止,似要将这杀人者反被杀的血色之夜的所有鲜血和悲愤都大力冲去,却再也冲不去热血女子结郁在心的满腔怒火。
小队长爬着,孟扶摇跟着。
跟了三步,她霍然上前,手一扬,一只手臂苍白一闪,翻翻滚滚蹦开去。
“啊!!”
冲天惨呼声里,孟扶摇声音清晰冷厉,似深井里捞出来的冰。
“这是偿李家满门被杀的债!”
小队长捂着断臂,黄着脸抖着唇,在即将昏眩的剧痛里拼命的加快速度向外爬,孟扶摇又跨上一步,寒光一亮。
一条腿整整齐齐永久留在了青石板地。
“这是偿李家新妇被辱的恨!”
撕心裂肺的惨呼听起来已经不像人声,倒像是这午夜闪电和闪电交错摩擦发出的瘆人的吱嘎之声,地上那团血糊糊的东西也已经不像是人,更像一头饱逞淫欲之后落入猎人满室利齿陷阱的兽。
他还在游弋,在地上滚出一道又一道浓稠的血,孟扶摇再次上前一步,“弑天”黑光如瀑,戳入胸腹,那般毫不犹豫杀气凌然,哧声一剖直抵咽喉!
“这是偿我被你逼至堕落的仇!”
遍地里溅开红红绿绿,那丑恶的身子抽搐一下,寂然不动。
孟扶摇垂下剑,低低喘息,半晌用手捂住了眼。
雨水和着她掌上鲜血湍急的流下去,像是心深处那些自从听见那声音做出那选择后便堵塞郁结住的眼泪。
我和你……其实一样无耻……
地下那团东西,却突然又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