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声十分短,想必因为串在最后面伤势最轻及时逃开,半空里几点血滴子溅开,一滴滴淅沥沥飞快延展开去。
“跟着血迹走!”孟扶摇一声招呼已经跟了上去,一路直闯五道宫门,瞧那方向竟是直奔正殿圣魂大殿。
圣魂大殿和前面重重拦阻不同,十分安静,只是那安静中氤氲着奇异的气氛,似乎黑暗中漂浮着无数的眼睛,在静悄悄看着来势凶猛的不速之客。
那血迹滴到大殿玉阶之下,忽然不见。
也不知道是终于止血,还是被人救走。
孟扶摇停住脚,正想和身后几人商量一下再出手,雅兰珠却突然飘了出去。
这是她发羌的圣殿,就算找不到父王母后,发羌王族成员的安全与否,在圣魂大殿的密室内也可以看得出,雅兰珠心急如焚直奔殿内,高呼:“阿爹——”
大殿高阔,空荡荡无人,雅兰珠身形如旗顺风飚进殿内,向前直扑,向着自己久未见面的父母的方向猛扑。
无人的宝座上方,突然卷出了一副白色的麻布。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的横空出世,自空空宝座之上刹那出现,倒像原本就在那里。
雅兰珠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势,变成向那麻布直扑而去。
她的身子瞬间被卷入麻布之中!
那麻布一展,青色的大殿中两列青色的灯灯火齐齐一亮,随即麻布霍然一收。
像是一个人突然拢紧身体,要将怀中的物事生生挤压而死!
黑影一闪,风声猛然疾了几分,孟扶摇撞了进来。
她一进来,根本什么还没来得及看见,只知道雅兰珠突然不见了,而对面多了幅麻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麻布有问题,二话不说抡起身后的坛子,恶狠狠砸了出去。
一波鲜红,刹那泼出!
“哗!”
白麻布顿时变成了红麻布,满身散着狗血腾腾的热气和腥气,那麻布一阵扭曲,渐渐现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人似乎不耐这等腥气秽物的冲犯,身子一弹,将雅兰珠弹了出去。
孟扶摇一抬手将雅兰珠接着,大笑:“好大一个卫生巾!”
她带着狗血纯粹是好玩,雅兰珠曾经说过,扶风异术种类很多,禁忌也不一样,未必狗血就有用,不过看样子,居然蒙对了。
对面那人怒哼一声,身子一卷忽然不见,下一瞬孟扶摇面门忽然感觉到劈面的阴风!
她头一仰,身子一退三丈,拽着雅兰珠便走,那麻衣人呼啦一下出现在她身侧,贴得几乎前胸靠上后背,孟扶摇理也不理,眼看着那阴风即将袭上她后脑。
突然一根手指伸了过来。
玉白的手指,指尖一点玉白的光晕,点在空气中便像点在水潭里,晕开一大片光明的涟漪。
那手指一点一捺,白光大亮逼开麻衣人,同时有人淡淡笑道:“不要弄脏她。”
孟扶摇看也没看身后发生的事,背后交给长孙无极她放心,她只是一边向外奔一边低声问雅兰珠:“怎么样?”
“你泼狗血时,我让小花进去看了。”雅兰珠咬着嘴唇,看着手中放着她的蛊宠物的盒子,眼圈已经红了,“父王的魂灯还在,母后的……母后的已经……”
孟扶摇默然,半晌长吁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把这个人解决,把你发羌的权柄抢回来先!这应该就是新任的宰相康啜……搞死他!”
“怎么搞?”
孟扶摇阴森森的笑着,看看身后一路追出来的麻衣人和王宫巫师们,又扬头示意雅兰珠注意前方。
前方王宫大门外广场上,突然亮起明亮的灯火。
灯火里两侧高树上,各自飘着一幅对联,红底黑字,字字斗大。
上联:脚踩宰相他爸
下联:拳打康啜他妈
横批:宰相算x!
灯下,一群被孟扶摇的护卫们半夜惊醒的官儿们巫师们术士们,正睡眼朦胧的被引到了广场,瞪着那牛叉的对联,不知所措望着闹成一团的皇宫。
“你们扶风不是只有术法强大声望卓著者才能坐稳高位么?”孟扶摇龇牙,牙齿白亮亮好比探照灯,“贴他大字报!挂他破鞋!划他右派!批他封资修!剃他阴阳头……斗他!”
第七章心如泼水
五人组在前面飘啊飘,麻衣人在后面追啊追。
更远一点,王宫卫兵啊巫师啊术士啊都浩浩荡荡跟着。
孟扶摇今晚来其实就没打算一次性救出雅兰珠父母——对方对此一定防备严密,而且扶风国情诡异,藏个人很难找,与其冒险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术法里找人,不如先将掌握大权控制皇宫的宰相先处理掉。
无论如何,雅兰珠家的王朝没被推翻,雅兰珠还是正统王裔,当所有的王族都被控制生死不知,她便是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站出来获得政权的人。
宰相再大权在握,再居心叵测,却一直都在打着发羌王族之臣的幌子,没有理由反抗正统王族的统治。
对发羌王庭出手的人,大抵想的便是平稳过渡——先控制王族,再窃夺大权,大权在手,何目标不可成?
这也是珠珠为什么遇见危险的缘由,她是发羌王族中唯一一个事变时流落在外的后裔,脱离了对方的控制,当然要被斩草除根。
对方也确实很牛,居然能在雷动、长孙无极云痕和她面前,差点生生要了珠珠的命,要不是半路上掉下个战皇帝,雅兰珠现在大抵也就是个雅肉饼了。
既然不是暴力夺权,那便不要怪她钻空子。
所以,得让珠珠夺回权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