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冷笑一声:“是没法过了,再跟你们过下去,我儿子女儿都得被你们虐待死,章二河离婚吧。”
章二河愣住了。
“离就离,你这样泼妇以为谁稀罕,我看以后谁敢娶你。”陈金花求之不得,她儿子长得体面,又是会计,多得是黄花闺女想嫁。倒是姜慧,嫁过人生过三个孩子又是个骂婆婆打男人的泼妇,看谁愿意娶她。要不了几天,姜慧就会哭着跪着来求饶,在村子里,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要受的罪多着呢。
陈金花逼视章二河:“赶紧跟她离婚,咱们家要不起这样厉害的媳妇,留着她,我和你妹妹早晚被她弄死了。”
章二河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离婚就离婚!”当着这么多的人别婆娘摁着打,要是不离婚,他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你滚,孩子得留下。”他怎么可能把孩子给姜慧,那是他们章家的种。
狗蛋儿和牛蛋儿齐齐变色:“我要跟妈妈。”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姜慧会偷偷藏下好吃的喂给他们,章二河却只会要求他们孝顺奶奶让小姑姑,时不时还会因为小姑姑哭了揍他们。跟爹还是跟妈,一目了然。
被儿子拆台的章二河大感丢人,下意识抬手就要扇过去,只刚一抬手就被姜归一镰刀砸在手臂上,疼得他整个人都抽了抽:“你!”
章二河瞪视姜归,语气不可思议:“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其实不只章二河这么觉得,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姜慧反常,之前的姜慧温柔到软弱,现在的姜慧却彷佛母老虎。
“我要是再不变,我们母子四个就得给章思甜当牛做马一辈子。我想通了,现在是新社会,人人平等,她章思甜凭什么就比别人高贵,你妈还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地主婆她女儿是地主家小姐,我们是你们章家的下人,所以天生就该伺候她们。”姜归忿然,“这是剥削,干得多吃得少,不用干吃得多,可不是剥削吗?你们家就是地主做派,我要去公社举报你们。”说着就要往外走。
陈金花骇然,这会儿是七五年,最乱那一阵已经过去,可阴影至今尚存,一听举报、公社、地主这种字眼,陈金花顿时吓破了胆:“二河,拦住她。”
章二河也急:“你别胡来。”
“二河家的,你别冲动。”大队长头疼极了,真要闹到公社,举报应该成立不了,这两年不闹腾这些事了。何况是媳妇告婆婆剥削,这一看就是婆婆欺负小媳妇,扯不到地主上头,这在村里不少见,就是这陈金凤的确过分了点,把自己闺女养得白白胖胖,孙子孙女却瘦得皮包骨头,太过偏心眼了,不怪老实人姜慧都不忍了。
“有话好好说。”大队长不想把事情闹到公社,他这个队长丢人啊。
“跟他们说不明白,他们想扣下我孩子当奴才使,我这个当妈别说去公社告,就是去县里,市里,省里都得告他们。”姜归指了指三兄妹,“我还在,三个孩子都过成这样,离婚我走了,只留下这三个孩子在章家。章二河是个没良心的,眼里只有他妈他妹,他妈让他卖了儿子女儿养妹妹,他都会照办。陈金花眼里更是只有她宝贝女儿,现在又恨上我了,我一走,我这三个孩子早晚被他们折磨死。”
“宁跟讨饭娘,莫跟当官爹。”牛二婶子叹气,“可不是这个理吗,让当娘的舍下三个孩子,怎么可能。”
“那是我的种!”章二河怒气冲天:“就没听说过谁家离婚让女人把孩子带走的。你要去告就去告,我不信里公社会由着你胡搅蛮缠。”显然章二河没有像陈金花那样被唬住。
“狗蛋儿牛蛋儿得留下,丫丫你可以带走。”陈金花却是这么说的,孙子还是要的,狗蛋儿还是长孙。何况这么大都能帮家里干活了,至于吃奶的孙女她才不稀罕,留下来就是个拖油瓶。
章二河看一眼陈金花,也道:“丫丫你要就带走,狗蛋儿两兄弟你休想。”
姜归冷笑:“章二河,你可真不是东西,比你妈陈金花都不是个东西,你妈还知道疼女儿。”
章二河脸色发青:“你不是要孩子,我把孩子给你了你又来说这种话,这样的话,你一个都别想带走,女儿我来养。”
“被你养死吗,儿子就和你一样当奴才伺候你妈你妹,你犯贱别想拉我的孩子跟你一块犯贱。不让我带孩子走,好,那我也不走了。我在章家一天,你们张家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姜归举起镰刀就砸破了玻璃窗,望着惊怒交加的陈金花慢慢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恶意满满的怨毒笑容,“看好你的宝贝女儿。”
陈金花骨寒毛栗,那一瞬间彷佛被毒蛇盯住,浑身的血都为之冻结,她下意识抱紧女儿,颤声:“你想干嘛?”
“你猜。”姜归语气阴森森的,骇得陈金花无意识后退一步。
人便是如此,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现在姜归就属于那个横的,而章家没有不要命的,所以他们害怕耍横的姜归。
别说陈金花,就是旁边的人都被姜归堪称恶毒的表情吓住了,后背一阵一阵冒凉气,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被逼疯了,疯子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章大伯娘心口噗通噗通跳,不禁劝陈金花:“要不让她把孩子带走了,别把人逼出个好歹来。”
陈金花咽了口唾沫,一边是恐惧,一边是不甘。
“姜慧,你疯了是不是?”章二河额角青筋暴跳,双手紧紧握成拳想冲上去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可又畏惧不敢上前,方才那一顿打实在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大队长,你就由着她这样胡来,还有没有天理了。”陈金花扭头找章大队长撑腰。
章大队长烦死章家人了,还不是他们搞出来的破事,把好好一个人逼成这样。他们自己不敢招惹发疯的姜慧,就想推他出去,难道他就不怕吗?望一眼拿着镰刀满身煞气的姜归,章大队长也怕啊,真怕对方一句话不满意就砍了他。
“离婚不是小事,这样吧,把二河的老丈人请来,你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那就没他的事了,章大队长觉得自己机智极了,不愧是能当上大队长的人。
第87章不宠团宠的嫂子3谁不离谁是王八羔子……
“老头子啊~你睁开眼看看啊~”陈金花一唱三叹地哭,唱大戏似的。旁边是或真或假安慰她的村民。
章二河被老娘哭得是心如刀割。
被人从地里叫回来的章四海就质问他哥,二嫂怎么能这么欺负老娘。
无地自容的章二河抱着脑袋不吭声。
章四海的老婆薛芳草嘴上安慰着婆婆心下暗爽,姜慧不忿陈金花偏心丈夫愚孝,她当然也不忿,谁乐意自己辛苦一场都养了小姑子,自己的孩子却吃不饱穿不暖。可当家的是婆婆,丈夫对婆婆言听计从,她又能怎么办?不同意,早年的姜慧就是最好的下场,这几年姜慧不也学乖了,就是不知道姜慧怎么回事,居然爆发了,还把章二河揍了一顿。
薛芳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真要离婚吧?真要离了婚,那家务可不得全归她做,还有姜家的补贴,姜家条件好又心疼女儿,虽然大头都进了章思甜的嘴,可他们多少也能沾点光。这要没了姜家的补贴,陈金花不舍得亏待女儿就得更厉害地挖他们补她女儿。
想到这里,薛芳草打了一个激灵,不能离婚!就算一定要离婚,也不能让姜慧把孩子带走,有孩子在,姜家就得继续补贴。
就着陈金花唱歌似的哭腔,姜归冲了一碗奶粉和一罐子鸡蛋花,奶粉是小丫丫的,鸡蛋花则是她和狗蛋两兄弟的。闹了这么一场,她着实有些饿了。
没有奶瓶,姜归只能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喂,小姑娘吃得凶猛极了,看得姜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小姑娘在原剧情是个十足的坏女孩,心胸狭窄嫉妒成性恶毒不堪,无时无刻不在嫉妒陷害章思甜,她是那么的憎恶章思甜。怎么能不憎恶呢,明明是自己的口粮,却进了章思甜的嘴,导致她营养不良身材矮小。在家里父母兄长事事以章思甜为先,她就是章思甜的丫鬟跟班。长年累月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没几个能正常。
章家几个孩子都不正常,要么被驯化成无原则宠爱章思甜,要么恨章思甜欲死,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极端。
“阿慧啊。”章大伯娘走进厨房,见娘儿几个吃着,愣了愣。再看瘦瘦弱弱的小丫丫张着小嘴狼吞虎咽,心里酸了酸,“你婆婆她是有不对的地方,偏心太过。”
姜归知道这一句不是重点,果然就听她话锋一转:“可也不能全怪你婆婆,甜甜来的不容易,还在你婆婆肚子里,你公公就从山上摔下来没了,要不是甜甜,你婆婆可能都熬不过来了。老来女又是遗腹子,你婆婆难免多疼了几分。”
“这是只多疼了几分吗?”姜归抬眸,“她是把自己的十分疼爱都给了章思甜不够,还要求我们撇下自己儿女不疼,和她一起疼章思甜。不要求她一碗水端平,哪怕是半碗水给章思甜,剩下半碗水分给孙子孙女,她就做不出抢了丫丫奶粉给章思甜的恶心事。抢了奶粉不说,鸡蛋也抢走,抢了鸡蛋连熬米汤大米也要抢走。她陈金花就是往死里逼丫丫,觉得丫丫是个女孩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合着她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活该饿死。大伯娘,你也是有女儿的,将心比心,你忍得了。”
章大伯娘讪讪,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真是说什么都觉得亏心。她和陈金花是妯娌又住得近,是以经常串门,所以对陈金花怎么养思甜,那是都看在眼里,早前也劝过陈金花别太偏心伤了儿孙的心。陈金花哪里听得进去,就会抱着女儿说我家甜宝儿可人疼,我答应我家老头子要好好养大甜宝儿。把死去的章老头搬了出来,她还能说什么。
“可你一个女人家离了婚,以后的日子可咋办?”章大伯娘是想劝和,章家出个离婚的丑事,整个章家门都没脸。可也是真心替姜慧着想,这女人离了婚就生生矮了别人一头,走出去要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娘家爸妈兄弟心疼你,可兄弟都已经有媳妇了,怎么乐意一个离了婚的姑子回来,姑嫂是天敌。
“总比带着孩子留在章家当牛做马替别人养女儿强,”姜归擦了擦小丫丫嘴角的奶渍,“我有手有脚怎么过不好,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大道理一压下来,章大伯娘没话说了,总不能说那都是骗人的,一个女人不可能过好日子,更不能养好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