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对我特别关照楞子十分不满,却已经从大胡子的话中听出楞子是我们的活地图,只能忍气吞声,一路上对楞子冷嘲热讽,好在愣子对这家伙的话一直不计较,这才没惹出麻烦来。
经历了鬼域遇险,大胡子让丑娃和郎乘一匹马,我和楞子跟着郎中,驴子独自一人骑着马默默地跟在大胡子身后。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像在互相监视,又似乎在互相照应。
向导老大爷的马和我们并排行走,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令人费解。
楞子坐在我前面,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便我悄声问老大爷:“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向导老大爷猛地一惊,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以往的慈祥,笑着问我:“山猫你说什么”
楞子转头看看我,我不动声色又问:“老大爷我们下一站是哪里”
向导大爷看着我笑道:“鬼谷岭。”
楞子看似无意地捏了捏我的手,我忙止住话题装打瞌睡。老大爷刚才的表现说明我们身处险境,前途绝非他脸上表现的这般祥和。
我猜想楞子应该比老大爷知道的更多,但楞子沉默寡言,除了我不愿意和其他人亲近,即便是我问他,只要他不想说,也同样得不到答案。
抱着满肚子疑问置身在危险中是件让人懊恼的事情,我压着怒火,寻找机会和驴子、丑娃商量。
从鬼域到鬼谷岭马帮整整走了半个月,虽然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凶险,但是人和马都显得疲惫不堪。
就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马帮终于到达鬼谷岭,眼前已经豁然展现出一片迷人的自然风光,群峰起伏,云海翻涌,山峰若隐若现,就像是无数的船只,无数的岛屿,漂浮在大海之上。
鬼谷岭位于陕南石泉境内,海拔近两千多米,五座主峰,常年云雾笼罩。相传鬼谷岭是战国时期鬼谷子的隐居之所,因其不喜被人打搅,利用山间风水走向,布下大阵势,从此以后此山就常年被浓雾笼罩,人畜进去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鬼谷岭入口处有士兵驻守,大胡子在换过通行证之后便要匆匆赶路,驻守的士兵好心提醒道:“最近深夜进入鬼谷岭的商队都出了些意外,你们的马帮还是在驿站休息到明天再走吧”
大胡子犹豫了一下,看看身后的马帮,僵硬地向士兵鞠身行礼道:“谢谢军爷提醒,我们的马帮急着赶路,今晚就不休息了”
天很快黑下来,随着马帮向鬼谷岭内深入,来往的马帮和马队越来越少,原本很热闹的鬼谷岭已显出一派萧条,只是远处隐隐透来一些火光。
夏季的关中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不管是在松林还是在鬼域,气氛再诡异,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始终又大又圆,将地上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可是一进入鬼谷岭,月亮就像躲起来了一样再也无法觅到踪迹,要不是远处的火光和马帮前后忽明忽暗的马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连路都看不清楚。
虽然这里不象金丝峡那样人迹罕至,可是道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斜伸出来的枝桠,树影婆娑间仿佛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要将人和牲畜全部拖进黑暗。
空气中渐渐浮动着紧张和焦虑,马帮走得很慢,大胡子并没有命令停下来休息,马儿们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单调的步伐和着马铃声一下一下撞击着每个人的心。
眼见四周的树木越来越茂密,我敏感地察觉到向导大爷的头马眼见带着马帮离开了官道,我们现在正走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道路两边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植物,这些植物散发着诱人的异香,让人沉醉。
大胡子命令马帮停下休息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我们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看着大胡子阴沉的脸谁也不敢说话,只是闷头各自寻找地方休息。
我对心头的疑惑耿耿于怀,驴子和丑娃摸黑挤到我和楞子身边,低声说:“山猫,我觉得这里诡异得很,不知道向导带着我们离开官道走这里是啥意思。”
驴子向来大大咧咧,却也粗中有细,我见他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就把路上向导大爷的事告诉他们。
楞子悄声说:“咱们四个别走散,也别离马太远,最好不要靠着树睡,要是树上有蛇,睡着时被咬死就不值了。”
丑娃和我在华山苍龙岭的蛇窟中被蛇吓破了胆,一听说树上有蛇,赶紧往中间靠了靠,说:“那咱们四个抱成一团睡吧,让马围在外面,那样安全。”
我笑着说:“你们睡吧,我来给你们守夜。”
驴子和丑娃在我身边心里踏实,没多久就睡着了。我见楞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说:“你也睡吧,等会儿我要是瞌睡了,你可以替换我。”
楞子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都靠在你身上打盹,不累,还是你先睡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楞子说:“没事,有我在,你会很安全的。”说完便自顾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突然传来的怒吼声让我和驴子、丑娃同时跳起身大步向人群走去。
马帮所有的人都围着一棵大树指指点点,楞子站在最里面。不等我发问,楞子便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向我们解释:“昨晚在这棵树下睡觉的马不见了”
顺着楞子的手指看去,大树下没有马的踪迹,但昨晚捆在马身上的东西都在,装食物的蛇皮口袋、水袋、葫芦、羊毛毡、帐篷,甚至还有两杆长枪。
很显然马不可能自己解下这些东西逃跑,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栓马的缰绳依然在树上栓着,并没有解开的痕迹,而缰绳的另一端连接的却是一堆皮毛。准确地说,那应该是一张完整的马皮,因为大胡子正用一根粗大的树枝将这块血糊糊的马皮挑了起来。
这么诡异的事情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马帮的人夜间休息都有人巡逻,怎么可能会有一匹马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宰杀了而且这马为什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胡子扭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众人,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向导大爷的身上,“昨晚是你将马栓好的吧”
大爷机械地点着头,他的脸上都是愤慨和悲伤,马对他来说就像是兄弟,他和马同吃同睡,如今这么一匹经验丰富的马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张血糊糊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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