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熟悉的脸,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就这么直直地劈在了他的双眸瞳孔的正中央。
一瞬间,他先是恍惚后是怔愤,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猛烈地往头顶涌去,血脉偾张。
果然是他啊。
她画了那么久,都一直画不出那张脸,却在知道他不是易辞洲之后,将这张脸圆满地补全了。
难怪她曾经跑去找老爷子要易辞洲小时候的照片……
难怪她反反复复说他变了,说他和小时候判若两人……
因为她从头到尾,
爱的都是“易辞洲”,爱的都是那个早亡的废物!
而自己,却没有一席之地。
易辞洲啊,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死了都要跟我抢。
他怔怔地在画前站了许久,站到双腿麻木,站到对这张熟悉的脸陌生起来,站到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分辨不清……
直到沈荷在门口敲了敲门,“易先生?”
他回过神来,攥紧了拳,回头问道:“什么事?”
沈荷看着他满眼的失魂神色,不觉有些害怕,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发现太太,好,好像……在床、床头柜里,藏,藏了什么东西……”
易辞洲眼神一凝,问道:“什么东西?”
沈荷回忆了一下,说道:“像,像药。”
易辞洲垂眼,深眸转了转,便大步走到卧室,抽开左边的床头柜,仔细翻找了一下。
然而除了一些生活用品,没有什么药片。
他弯下身,又在周边缝隙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就在上层和下层的夹层中间发现了一板药。
药被小心翼翼夹着,藏得很隐蔽。
他颤着拿出来,背后明晃晃的“屈螺酮炔雌醇片”几个字,几欲让他瞳孔骤震,连脑中仅剩能思考的细胞都僵化了。
这是一板长期避孕药。
似乎已经吃了很久。
第51章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跟一个死人争啊!◎
舒晚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舒天邝的病越来越严重,心脏支架需要更换,而肾脏更是已经负荷不了。
想起天价一般的医药费,舒晚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目前所能依靠的,只有易辞洲。
而这个男人,虽然愿意出钱,但性格多变,表里不一,也许今天对她饶有兴趣,明天就会弃如敝履。
她想去讨好,却始终摸不着他的爱好癖性。
脚步拖拖拉拉,蹒跚不决,直到人到了家门口,她才从恍惚消极里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右眼跳得厉害,心中忽地有一扇门一开一合,门内漆黑,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甚至都不清楚里面是深渊还是浅塘,是荆棘还是平路。
舒晚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犹豫了半晌,才按下指纹开了门。
客厅没有开灯。
就着窗外的微弱的灯光,餐桌上满满一桌子菜,一筷未动。
“荷姨?”舒晚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她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打开灯,拿了碗筷坐在餐桌边。
然而只看了一眼,又是万年不变的菜式,油腻的汤汁还没入口就已经开始反胃。
毫无食欲。
舒晚略坐了一会儿,只喝了几口汤,便放下碗筷,径直朝卧室走去。
她疲惫地推开房门,发觉卧室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下一秒,就看到了沙发里陷坐着的男人。
漆黑一片,反着客厅的灯光,他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极其阴鸷地看着她,而自己的那避孕板药,就这么在他手中来来回回摆弄着。
舒晚心口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但一想到舒涞还没回来,又克制住了脚步,蹲在那里举步不前。
易辞洲抬眼凝视着她,一瞬间就在她脸上读到了害怕和惊惧。
他哑着声音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