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坐了好久,直到自己的神经在酒精麻痹下彻底清醒过来,他缓缓抬起头,双眼猩红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然后对副驾驶的付沉说道:“找到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没有她的尸体,那就很有可能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那么至于去哪了,他有的是时间去找。
付沉和封况相视一眼,俱是沉默不语。
虽然他们早就发觉易辞洲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被“厌恶”了很久的太太,却始终不敢在他面前点破。
易辞洲没有回一品兰亭,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进了办公室,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一进门,易宏义的拐棍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腿上,打得他直接跪了下去。
他手掌撑地,险些栽在地上,透着光洁的地面,似乎能看到易宏义暴怒的面容,“她怀孕了!你个小王八蛋居然不告诉我!”
他沙哑道:“爷爷……”
易宏义气得两眼冒火,但碍于在公司里又不好发作,干脆直接将手边的一杯热茶泼在了他的身上。
热水从头顶洒落,水珠滚到脸颊,茶叶落在下巴,然后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周身一片狼藉。
狼狈之下,易辞洲毫无波澜,任由易宏义破口大骂,“逆孙!小晚那个孩子到底得罪你什么了?要你这么作践她?!她挺着肚子,你居然把她一个人留在蓝湾!”
是啊,得罪他什么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
易辞洲恍惚地扯了扯嘴角,说道:“爷爷,当初如果不是你威逼利诱我娶她,我也不会对她那么深恶痛绝……”
谁才是始作俑者?
说不清也道不明。
易宏义被一句话怼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他生养的子孙,一个比一个顽固,一个比一个疯魔,甚至一个个都在和他作对!
易辞洲扶着一旁的椅子,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只想马不停蹄地去找人。
可是世界那么大,她如果有心要走,他又要去哪里找呢?
她一个聋子,听不见声音,也不敢说话,万一被人欺负了,他不在身边,会不会委屈害怕得哭呢?
只一瞬,易辞洲就发现自己多想了。
他不在她身边,她怎么可能哭?
她只会笑,笑得停不下来;除非他死了,她才会哭,而且是喜极而泣!
骂够了,易宏义步履蹒跚从办公室走出来,员工们皆低头不语,生怕董事长一个盛怒,把他们都裁了。
易辞洲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红着眼睛,呆滞着怔了许久。
封况拿着电脑,左思右想小心试探道:“易总,今天下午和韩方代表的会议……?”
他想都没想,“让沈特助去吧。”
封况点点头,没再多说。这种时候,一会儿还有警方要来调查取证,谁还会有心思处理公司的事情呢。
中午的时候,警方准时来到公司。
经过现场勘察,确确实实是由于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蓝湾物业或将承担所有责任。
蓝湾地产的董事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语气低下乏力,似是知道无力回天了,只求做到最大的金钱赔偿。
易辞洲却根本不想跟他们谈任何补偿方案。
他的阿晚不见了啊。
再多的钱,换得回她吗?
接连几日,他都没有走出办公室,更没有回一品兰亭,那里,是他最后放浪形骸的地方,他回不去,也不想面对。
沈特助几乎包揽这几天所有的公司事务,在总部和分部之间来来回回,奔波不断。
看着易辞洲整日整夜不吃不喝就干坐着,付沉终是看不下去,他敲门进了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边上,“易总,不吃东西,总要喝点水。”
易辞洲斜睨轻瞥,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她喝水了吗?”
付沉:“……”
“嗤……”易辞洲无奈嗤笑一声,“我问你做什么?”
付沉作为保镖,只尚武力却不善言辞,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地看着。
这时,封况着急进来,将门一关,凑到他耳边:“易总,那个沐沐来了,说有急事……”
易辞洲抬眼:“让她进来。”
封况应声,转身出门,不一会就把人带进来了。
一见到易辞洲,沐沐就眼眶湿润。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来,然后楚楚可怜道:“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