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然悔悟,不再说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有多紧抱多紧,恨不得把她揉进心里。
舒晚贴着他,抬手抚着他的背,低声道:“辞洲?……边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爱的人从来没有改变过。
易辞洲哽咽地抱住她,像个孩子一般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热情地亲吻着她,“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无数次对不起,说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三个字了,直到舒晚慌张起来,捧着他的脸,紧张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你真的没事吗?我总觉得自从你跟我求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这才止住,用尽全力去回答:“我爱你,爱你,疯了一样地爱你,别离开我,好吗?”
舒晚不明所以,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好,我不离开你。”
易辞洲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至此,除了舒晚的爱,他没什么渴求的了。
袒露,是一剂良药。
当晚,男人的内心就治愈了。
不过几天的功夫,破冰船就开到了南极大陆的登陆点。
跟着导游的步伐,他们缓慢徒步在最后的净土之上。
白冰雪原,映着远处的山峰,在眼前燎起阵阵穿透瞳孔的刺眼光芒。
舒晚眼睛一痛,下意识地就往易辞洲怀里缩了缩,从小听不见,所以她对周围事物变化太过敏感,不过一道小小的阳光折射,就刺痛了她的双目。
易辞洲轻轻抚着她的肩,低声道:“没事,我在。”
这声音,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头顶。
她镇定下来,紧紧拉着他的手,死都不松。
走了不多时,前方就是阿德利企鹅的聚集地。
两只企鹅摇摇摆摆走过,导游回头,用英语问道:“需要合影吗?”
舒晚害羞,正要摇头,可易辞洲却先发制人,搂着她往那一站,对导游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拍完照,易辞洲思忖了片刻,问道:“阿夜,我们在这里结婚吧?”
舒晚愣住,抬眼看他,“在这结婚?”她环视一圈周围,笑道:“可这里除了企鹅,什么都没有啊。”
换句话说,这里没有证婚人,没有司仪,没有宾客,没有家人……
谁知道他们结婚了呢?
易辞洲紧握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道:“上帝知道。”
他牵着她,面朝广阔大海,说出五年前的那句早就沦为笑话的誓言,“……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1
这句话,他这几年,在心底背了无数遍。
没人知道,他捧着酒杯,躺在沙发上,瘫在浴缸里,像个傻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泪流满面。
舒晚听着,心口莫名疼得厉害。
脑海里,闪过一瞬间的画面,明明是洁白,却另藏黑暗,每一帧每一秒都那么的刻骨铭心。
她的脸藏在厚厚的毛圈帽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辞洲……”
他认真问:“怎么了?”
舒晚从他如墨的眼眸里,静静看着自己的倒影,犹犹豫豫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我说过这些……?”
有些话,从说出口的一瞬间,就被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她的助听器,像个无限放大声音的容器,将他所有的声音积攒起来,封锁在大脑深处,从未消失过。
不等易辞洲开口,她头疼得要炸裂似的,转瞬间就一脸苍白,险些站不稳。
易辞洲赶忙扶住她,“头又疼了?”
舒晚紧紧攀住他的两条胳膊,却在与他紧贴的一瞬间,猛然间感到一阵恶心的反胃感。
她剧烈地干呕起来。
易辞洲慌神,一把搂住她,而舒晚却更加排斥,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滚开,你放开我……”
冰面上起了风,她再也受不住,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导游见状,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应,喊来两个极地救生员,将她送回破冰船。
喝了些温水后,舒晚沉沉睡去。
虽说她一直紧攥着男人的胳膊,但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回到酒店之后,易辞洲辗转难眠,连夜又把那个华人医生喊了过来。
虽说是认识,但并不深交,医生检查了她的精神状态之后,将易辞洲喊到外面,义正言辞道:“易先生,你太太状况已经非常差了,如果你再拖延不治,她恐怕会彻底疯掉。”
易辞洲知道,给她治病,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可他还想继续拖一拖,争取一些时间来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