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足惜。
然而不等他开口解释,突然,门外就传来保镖的声音:“易总,易总!沈特助来了!带了好几个人,堵在了门口。”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舒晚一听,顿时脸色苍白,她眼前依然浮现着付沉倒下的那一幕,他还不知生死,沈特助却已然逼临城下。
她颤问:“付沉呢?没救到?”
易辞洲闭口蹙眉,一句话不说。
那一枪,正中心脉,九死一生,就算有医疗团队守在边上都希望渺茫,那样的环境之下,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救下呢。
他叹了一口气,避开不答,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乖乖在这等我。”
他转身下楼。
沈特助正端坐在沙发上,两臂自然脱垂,不紧不慢地斜睨而视,“辞洲,你爷爷找你。”
他将面前的平板电脑转了个面,正对着易辞洲。
老者依然气定神闲,鬓发虽花白,眉宇却精神抖擞,“孩子,泰南近期有一笔生意,非常大……”
泰南动荡不安,武装力量冲突不断,自然是大笔生意囤积地。
可话未说完,易辞洲便冷冷打断:“你让万程和万强去。”
这是在泰北,安全很多,他犯不着因为一笔生意跑到泰南去,也更不可能撂下舒晚去做什么交易。
易宏义自然知道他会这么说,老态龙钟地清了清嗓子,端着茶杯道:“你不去,那我就只能让舒晚去了。”
提及舒晚,那就是死穴。
易辞洲大怒,不管沈特助的表情已经有多难看,指着电脑屏幕怒道:“舒晚不过一个听不见的聋子,她什么都不会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放过她?”易宏义嗤之以鼻,全然不信,“如果我放过她了,谁又来放过我呢?”
他语气沉稳平淡,明明是句威胁,却似简单无奇的对话。
易辞洲攥紧了拳心,他知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老爷子执意把她当成账本,一路追杀,不择手段,他想护都不知道怎么护。
“爷爷,你别逼人太甚……”
易宏义怏怏冷笑,“你是我亲孙子,我怎么会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带她去哪,我都能找到她,谁让她是个聋子呢。”
这话如果放在之前,易辞洲不知道芯片的前提下,恐怕会听不出来里面的隐喻。但现在他已经知道真相了,早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爷爷,如果一定要一条命,拿我的吧。”
他欠的太多,都不知道怎么还。
老爷子是个固执的人,看不到血本无归,是不可能收手的。
舒晚对他来说,等同于命。
易宏义却是冷嗤,“臭小子,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你错过了这笔生意,我就真的要她命了。”
他言尽于此,便将视频直接挂断了。
沈特助笑眯眯地看过来,皮笑肉不笑道:“辞洲啊,好好想想呢,其实你爷爷以前也经历过两难,女人和金钱,他向金钱妥协了,后来娶了你奶奶,人生也是如意。”
易辞洲怔了怔,片刻后,他淡淡问道:“那他爱过奶奶吗?”
沈特助轻笑摇头:“没有。”
易辞洲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复杂的心酸苦楚和满腔愤恨,沈特助了然,没有再威逼,笑着带人径直离去。
这通威胁,无疑是奏效的。
他回到房中,轻声说道:“我明天要去泰南。”他稍顿,补充道:“带上你一起。”
他不会再留下她一个人。
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
舒晚却没有回头,“哦,你又接生意了?”
易辞洲不是滋味地说道:“我不想的。”
“可你姓易。”舒晚冷冷回道。
换句话说,他没得选。
就像他出生在淫窝、生母是个卖-淫失足女,就像他生性带着易家的变态心理,这一切,都没得选。
可是呢,他确实从头到尾都在伤她的心,他想弥补,却早已无济于事。
因为,她不爱他了啊。
易辞洲苦笑,迎着她毫无感情的目光,耐心哄她:“阿晚,我欠你的,我们易家欠你的,我会一次头还清。”
这话说了太多遍,舒晚已经不信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易辞洲凝神注视着她,一瞬不瞬,贪婪般在她眉眼之间汲取最后一丝熟悉,良久,他伸手想要触摸她的面颊,却发现她离他太远了,他再也够不到了。
翌日一早,易辞洲便带着舒晚起程去泰南三府之一的那拉提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