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等着魔物赶到,突然打开一个洞口进行接应,看起来,他好像真的在对魔物做着什么防范。
深井之下,每日都有铸造完成的铜铁部件一件件被搬运下去,也不知是要组装什么东西,只是洞口终日有重兵把守。这是一支徐福从咸阳带来的只听从徐福一人命令的御林军,杨瑾也无法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偷进入井口一探究竟,自然不知道下边究竟在制造什么。但是徐福几次看见杨瑾在那周围游弋,却也并未驱逐他离开。
“三哥,你现在虽然不是护军了,可你指挥的兵还是不少啊”
地下坑道内,一排排机械木偶战士整齐地排列着,手中拿着锋利的长戟,看得陶素眼热不已。
这是密报蒙恬大将军,在蒙大将军支持下,利用杨瑾大匠身份,指挥大量工匠悄悄打造的木偶军团。杨瑾不太相信徐福的手段,蒙恬同样不相信,他是军人,只相信占据绝对优势的军力,虽然他并不怀疑方士会使用些神奇手段,但是面对成群结队的魔物,终归也算是大规模作战,他可不相信方士的手段能够起到真正的作用。
于是,在见过杨瑾演示了他的机械木偶挥戈迎敌的场面后,蒙恬欣然同意,由杨瑾打造一支数以千计的木偶军团,以防御魔物突然袭击。这些木偶其实只能按照事先的设计做出劈刺砍杀等几个简单动作,动作也比真正的军团迟缓,如果用在与人,尤其是与来去如风的胡人作战时全无用处,但是对付魔物却恰到好处。
因为魔物虽然凶猛,智商却极低,它们只能判断对方是否要对它不利,从而发动攻击,而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而且一旦陷入缠斗,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用本身就没有生命的木偶人对付它们,再合适不过。
杨瑾看着那一排排的机械木偶人,吁了口气道:“已经建造了三千架,我想,抵御魔物,应该够了,这东西也耗费不少材料,如无必要,倒不必建造更多。”
不过杨瑾一想到将来要使用它们上阵面对魔物,心血结晶自然也会面临损毁,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丝不舍。若是这些人偶能够用精铁来制造那就更加趋于完美了,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在杨瑾的想象中一闪而过,那将是更加耗时耗力的工程,但抵御魔物军团,却是刻不容缓的燃眉之危。
“三哥,你这人偶军团,总该有个名字吧”陶素挺胸腆肚地站在前方,好像在检阅“军队”。
“代替兵马上阵的木人俑,就叫兵马俑好了。”杨瑾不假思索地张口说道。
“不好听”陶素一口否决,“这些人偶是以诛杀魔物为任务的,不如就叫诛魔军。”
“好这名字好威武霸气”杨瑾笑起来,欣然接受陶素的建议,“就叫诛魔军吧”
杨瑾欣赏着那整齐划一的人偶军队,踌躇满志。虽然他从小就习练墨家术,可是一直生活困顿,带着弟弟杨旭颠沛流离,始终没有用武之地,自从到了云中,短短的时间内,接连不断的奇遇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蒙恬的赏识,若是军中都是孙毅护军那种人物,恐怕杨瑾的出头之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时。
杨瑾回忆短短十余年的人生,也算尝尽人间百味,当初只想谋份生计安度一生,那样的生活虽然安逸,又怎及现在的生活这样精彩
杨瑾胸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将来之事皆属未知,当趁青春年少在大千世界中留下自己的足迹。安逸的生活,就等垂暮之年再去享受,现在则该同兄弟一起驰骋于天地之间,建功立业
相安无事的一个月后,顾勇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杨瑾面前,杨瑾虽然欢喜,但以为顾勇到来是因为云中方面有严重事情发生,追问之下,顾勇却摇头否认。
“魔物全成了打洞的耗子,不见影儿了。春天到了,胡人忙着放牧,也不来了,俺无仗可打,闲得发慌”顾勇说得理直气壮,“反正建城种田的那些事情有大哥盯着,俺就跑到这边来找你们,大家一起耍耍。”
“耍耍”杨瑾差点儿被顾勇的用词气得摔个跟头:“找我们耍耍你可有调来长城的军令”
“俺来找三哥你耍耍,要啥军令”顾勇一脸茫然,不解地注视杨瑾。
“擅离职守,这可是大罪”杨瑾气疯了,怎么碰上这么个夯货。
“什么大罪那要受什么刑法”顾勇仿佛刚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轻则墨刑,脸上刻字,留在这里修长城,”杨瑾没有好气地回答说,“重则去势入宫,当阉侍。”
“入宫”顾勇立即捂住裆下,仿佛已经有一把冰冷的刀子架在他两腿之间,哭丧着脸央求杨瑾,“三哥救俺俺也没想到,来找三哥耍耍还有把小鸡鸡耍掉了的危险啊。”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杨瑾知道此时就算把顾勇骂得狗血淋头也于事无补,气愤地说道,“我这就修书一封给蒙将军,就说长城这边事出紧急,是我调你来这里的,倘若你下次再敢擅作主张,我第一个切了你的小鸡鸡”
杨瑾狠狠地点指顾勇之后,气急败坏地去写信,顾勇和陶素偷偷地挤了一下眼睛。
其实顾勇哪有那么蠢,好歹也在军中生活了这么久,当然明白起码的军纪。他是估摸着魔物快该发动了,担心杨瑾的安全,而申请调令又太过麻烦,他知道蒙恬大将军甚为看重杨瑾,只要有杨瑾一句话,蒙大将军那儿就能交代过去,所以才装傻充愣地跑来“耍耍”。
说来也巧,就在顾勇抵达的当晚,危险的阴影就爬上了长城。
早春时节,人易困乏,胡人尚未北来,负责巡弋防守的士兵主要是防范开春觅食的野兽进犯。他们草草巡视一番,便寻到背风处靠着墙壁,缩成一团打盹儿,危机迫在眉睫而浑然不知。
难以计数的魔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墙上,它们的利爪,可以让它们轻易抓稳城墙的缝隙,迅速攀援而上。马上,它们的利爪尖牙就洞穿了熟睡中的士兵的咽喉。
当一名士兵被惨叫声惊醒的同时,也被扬起的鲜血迸溅满脸,狰狞如妖魔的面孔已经呈现在他面前,他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呆望着近在咫尺的恐怖面容,竟然还以为自己陷入恐怖的噩梦中,下一刻,他的胸膛已被利爪刺穿,凶残的利爪紧接着捏碎了他跳动的心脏。
城墙上的混乱惊动了城下的军营,站在长城上的魔物居高临下,捶胸顿足,发出冲锋的咆哮,排山倒海般朝劳役营汹涌而来。军营中瞬间如一锅煮开的沸水,谁都想不通为什么连敌袭的号角声都没听见,敌军就已杀入大营。
这一夜,月朗星稀,晴空万里,月光下的魔物宛若从天而降,四处都是闪烁着凶光的兽眼和沾满血腥的獠牙。此间守军多为徐福从京中带来的人马,虽然精锐善战,却没有对付魔物的经验,而且魔物已经冲到近前,既没有收到敌袭的讯号,也难以在仓促的时间内集结成队,完全无法发挥军阵优势。没有了阵形的互相配合,要论起单兵作战,寻常人等岂是魔物的对手
它们没有阵形,也不需要配合,只有嗜血杀戮的本性,可也正适合在这样的混乱环境下成为一个杀戮机器。
陶素已经保持很久的警惕了,尤其是临近开春,他机警地意识到魔物即将到来,今日魔物终于出现,大开杀戒,他马上唤醒睡死的顾勇。顾勇因先前见杨瑾心切,日夜兼程赶路,睡得鼾声震天,被陶素推醒时,一时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