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自这天之后,接连七日,五人每天都按时外出选址,韩羽仍旧不带工匠随从,每到一处,无须工具测量勘探,只凭一双肉眼打量地势,立刻能够说出此地土质如何,地下是何构造,山坡面积几何,倾斜度是否适合使用。
起初顾勇和陶素还存疑,可当他们执意要亲眼鉴定,挖开土层后,由杨瑾鉴别,果然与韩羽所说分毫不差。杨瑾更是啧啧称奇,若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工匠,仅凭目力能够分辨出地质大概已是不易,可像韩羽这样一看之下,便仿佛经过精密计算般地判断出详细数据,天下之大,恐怕也难以找出第二个人。
“韩羽大哥,你这一对神目是怎么练就的”楚狸越发对韩羽感到好奇,近日来时常围在韩羽周围问长问短。
“天生的。”韩羽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恬淡样子。
不过经过连日相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和说话方式。韩羽面虽冷,人却不坏,说话虽然少加修饰,也不客气,却从不遮遮掩掩,总是一片真诚,令人难生恶感。其实由于每日都在一起,杨瑾等人也很难察觉到,韩羽在和他们的交往中,神态和语气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似乎是受到他们情义的感染,他早已不再是章台宫里静候面圣时,那个冰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韩羽。
制造技艺已臻化境,还有双洞悉万物的神目,美貌、气质可比楚国宋玉,年纪轻轻便官在大匠作。杨瑾不得不憾叹,甚至还有些羡慕和嫉妒,上天确实有特别青睐之人,否则韩羽何以能集如此众多优势于一身,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
不过若要硬说瑕疵的话,也许就是在面对楚狸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反应。据杨瑾目前对韩羽的了解,他既无妻子,也无恋人,走在咸阳城中,对妙龄女子也仿佛视而不见。不近女色不知应不应该算是一种瑕疵,不过这些终归是别人的私事,杨瑾也不便妄自猜测,兴许是一心扑在学问上,这种人世间倒也不少。
这一日,他们终于选定铸造地址,此地位于甘泉山一侧,地理环境,土质结构,均符合韩羽的要求。韩羽似乎也很高兴,回到城中,选了一间酒肆,破例叫了两坛老酒。
韩羽兴致勃勃地道:“你们在欢喜庆祝的时候,都喜欢喝些酒吧我等也连续辛苦多日,今日终于选定地址,明日就能正式开工了,今日破例,大家一起喝些酒吧那句话怎么说不醉不归。”
韩羽这句话一出口,楚狸的眼睛立时变得雪亮,那只嗅到鱼腥的猫儿样一览无余地显露出来。杨瑾看在眼里,不禁暗叫不妙,心中责怨韩羽怎么就提议喝酒呢,这位楚大姑娘的酒品,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虽然蒙毅府中珍味佳酿应有尽有,但杨瑾等人终归是客,难免拘谨约束。如今是在市井之中豪饮,韩羽又无官架子,近日来也学着顾勇那般,与大家互相称兄道弟,无拘无束。顾勇本就性格豪迈,喜好与人结交,几日没痛快畅饮,肚中酒虫早已饥渴难耐。几碗酒下肚之后,就连陶素也变得跟韩羽更加熟络起来,推杯换盏,不住互相劝酒。
五人当中,顾勇最善饮,喝到酩酊处,干脆脱去上衣,露出一身在塞外边关练就的健硕体魄,赤膊弹刀,脚踏节奏,翩翩起舞,以助酒兴。
顾勇高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韩羽受顾勇气魄感染,一向呆滞空洞的眼神竟然闪起异彩,不觉以箸击盏,和着拍子,吟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楚狸一碰到酒,馋得跟只小猫儿似的,此时两颊嫣红,醉态可掬,竟也接口唱了起来。
这首无衣是秦国一首激昂慷慨的战歌,顾勇自幼尚武,每到兴致高昂处,都会唱起此歌。楚狸虽是女子,却以婉转绕梁的女声,竟也唱出豪迈雄浑之意。听得在场人无不痴痴如醉,不由让人联想起,那月夜长城之下,楚狸红衣胜火,凭借一对弯刀在魔物群中来去如风的飒爽英姿。
楚狸唱罢,旁若无人地拍案大笑,端起酒壶为韩羽又斟上一杯,道:“韩公子,这酒好喝得很,喝了快活得很,你怎么不喝来,我敬你,你也喝一杯吧”
楚狸言笑晏晏,捧杯劝酒,韩羽连称不擅饮酒,可楚狸哪里肯依,将酒杯抵到韩羽唇边,笑道:“男儿大丈夫,哪有不会喝酒的道理就是就是本姑娘都会喝酒。来喝一杯”
楚狸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韩羽见状,实在推搪不过,只得接过杯子,也学着楚狸的样子,将杯中酒喝得一滴不剩。
楚狸见韩羽饮了酒,开怀大喜,不等他放下酒杯,又为他斟了一杯,笑道:“好事成双,还须满饮再来”
韩羽难以拒绝,只得无奈再饮了。顾勇和陶素见了,也上前来凑趣,左一杯右一杯,你一言我一语,搞得韩羽连放下酒杯的空闲都没有。片刻工夫,韩羽就接连喝了七八杯酒,而且每饮必干,奈何他竟然脸色丝毫不变,眼神始终如一,倒是把其他人喝得七荤八素,醉得更加厉害了。
眼见众人醉得已无力劝酒,韩羽神色如常地转向杨瑾,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听说杨兄去过很多地方,想必见多识广,可有什么难得的见闻吗不妨说来听听。”
期间杨瑾一言未发,看着楚狸向韩羽频频劝酒,心中已微生醋意,有心劝阻,又不想扰了大家难得的兴致。其实他倒也不是那么气量狭窄的人,可是韩羽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完美了,纵然他想故意挑些毛病都难以挑得出来,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天下女人的克星,世间男人的天敌。
这时听韩羽来跟自己说话,杨瑾实在没有兴致多说,况且他从军后的见闻,也不便对他人多说,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我吗一介俗人而已,自幼只为生活奔波,身边都是些琐事,哪有什么见闻。”
“怎么没有”顾勇忽然冲到杨瑾和韩羽二人中间,口中喷着酒气,大着舌头讲起来,“光是俺跟三哥就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哪次不是惊心动魄”
顾勇本就不拘小节,现在喝多了酒,哪还有所顾忌,竟然张口说起塞外魔物夜袭云中。杨瑾有心阻止,却苦于不好直接开口,频频用眼神暗示顾勇不要多嘴。而陶素虽也喝多了,到底心细,立刻明白情况,便在桌下暗暗用力踩了顾勇几脚。
顾勇反倒将眼一瞪,呵斥陶素道:“你踩我作甚韩公子又不是外人,他是朝廷的大匠作,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怕吓着他不成”
顾勇口中滔滔不绝,便从他与杨瑾如何相识开始讲起,如何遇到魔物,直到天降怪石,探察地下神秘遗迹,在魔怪面前九死一生,不遗余力地绘声绘色讲述出来。韩羽端着酒杯,歪着头一口口抿着酒,似乎听得非常入神,只是他的眼神儿依旧满是淡漠,也不知究竟听后心中作何感想。
顾勇所说的事,陶素是亲历者,除了韩羽,楚狸也是头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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