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翻阅着,时不时轻咦短叹,惊问道:“这真是陈之策写的”
“没错。陈之策那三板斧,言公与他同朝共事数载,想必也清楚得很,能够改变一个迂腐之人思维,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不过不巧的是,被您送上书院的那位办到了。”
王言呲了一声,本想着让林岚长长世面,不要被那些迂腐的经史给闭塞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见到王言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笑面虎手上摸着麻将,眼观六路,顺手藏了一只麻将牌,道:“看言公这吃惊的模样,莫不成连您都不知晓此子的本事”
“除了会写几首臭诗,他能有什么本事”
刀疤郎笑了两声,道:“确实,诗臭得连秦夫子都赞不绝口。不过言公可知最近算学王夫子为何如此活跃”
“唔,这个倒是有耳闻。王川最近的算学研究倒是挺热闹的,听说还在金陵开了个大讲堂而且新编的那本算法书更是传得沸沸扬扬,他当户部尚书的时候,也没见他脑子这么好使过。”
独眼龙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道:“如今,算学王川已经是您带上书院那位的学生,这已经是书院公开的秘密,而且王川还不亦乐乎。”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出了张牌。
“乎呼呼呼胡了”笑面虎眼皮上翻,“地胡,不好意思您嘞,给钱给钱。”
王言瞥了眼的独眼龙,鼻孔喘着粗气,这家伙是不是另一只眼也瞎了
“这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王言靠在椅背上,似乎炭盆烧得有些热了,让他感觉一阵闷热。他缓缓起身,站在床边,面朝远处的大江,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就得问您嘞,从哪里弄来的妖孽。如今文德书院的夫子成了学生,学生倒成了夫子,这笑话闹得,估计让得知了,都会哭笑不得吧。”
王言站了片刻,似乎又感觉太冷,将纸窗虚掩起来,“章本添呢他怎么评价林岚”
“嘿,妖孽就是妖孽。别人不会的他样样精通,别人信手拈来的东西,他反倒捉襟见肘了。史学一塌糊涂,如今已经算是小有所得,勉勉强强凑活,不会再胡说八道了。至于经学,章本添说破题立意总能独树一帜,就是这文章嘛平平。”
“恩,那就好。”
“啊”刀疤郎有些纳闷。
“人无完人,金无赤足。若是他什么都精通,这样的妖孽,诸位不觉得太可怕了吗”王言拿过一边沏好的茶,缓缓品起来。
“其他人呢如何了”
独眼龙说道:“住进独楼的六个,年前要拜入言公门下恐怕困难。”
“肄业。”
“啊”刀疤郎再一次惊呼道。
王言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道:“没记错,他们六个明年都要参加春闱了,以他们几个的本事,登科及第不难,既然如此,这一次绩考不妨当做他们未完成书院毕业的结尾。”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想要拜入我门下,镀上帝师门生,再一步登天,这样的想法很好,不过他们的能力跟不上美好的想法。”
笑面虎呵呵一笑,道:“那里头可是有您的血亲。”
“子安是吗他为人过于伪善,生怕别人不知他是君子。这样的苗子,或许逢场作戏很是了得,但要打入官场,站稳脚跟,还是少了一份踏实和智慧。”
“言公一语中的。”
王言眯缝着眼,看着茶盏上新添的茶水热气氤氲,道:“就这么决定了,启程出发吧。”
雪大起来,路上行人稀少,多添了两道簇新的车辙。
哈。
庞宗耀对着那望远镜哈了一口气,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完,又朝窗外瞎看。
“十九啊,我说咱们在最穷的时候,租下这小楼,究竟是为啥”
林岚看着山间静谧的雪,如同时空静止了一般,说道:“绩考将至,这个时候要想鱼儿上钩,那就必须得给他足够的活动机会,你说咱们老是在厢房晃悠,他们能活动得开,去咬饵料嘛”
“行啊,十九。欲擒故纵,你将来要是当了提刑官,估计从你眼皮子底下,没有一个江洋大盗可以溜得走”
林岚一件黑色带棕的大披风裹着,看上去就像一只收敛了羽翅的猎鹰,伺机而动。
年十四在楼上读书,侯浩淼用一支短笛,吹着悠悠的曲儿,衬托着雪景,十分的怡然。一曲小调吹罢,侯浩淼问道:“十九,咱们这楼叫啥”
“就叫四合院吧。”林岚这样说道。
侯浩淼点点头,道:“合四人之力,四合院,挺好。”
君子楼内,王子安亲昵地抱着孟宗,将身前之人肩上的浮雪掸落,一只手环着孟宗的腰上。
“子安,别这样。”孟宗羞涩地撇过头。
王子安抓着孟宗的下巴,邪笑道:“怎么害羞了”说话间,已经将身体贴得更加近了。
君子楼内,发生着不可描述之事。雪茫茫,遮住了视线,却遮不住一声声低沉的呼吸声,若是林岚这个时候见到了,估计又得辣眼睛。
当
当
当
三声清脆的金铃声响起。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四合院前开出了四朵雪地黄花,几人匆忙撑着油纸伞,朝着书院的正堂缓缓过去。
君子楼内,两个伪君子衣衫不整地分了开来,不满地整着衣裳,直呼扫兴。
对边的翠竹居,蓑衣斗笠,缓缓而行。风雪之中,男子抬头,风雪遮掩,他轻声呢喃道:“三十而立。三十了啊”
第四十九章火锅论英雄
就像学生时代每学期的期末考试一样,书院的绩考,同样是校验一年所学所得的收尾。绩考完了,书院也就放假了,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像期末考语文一样,章本添的经史学自然是最先考的科目。都是身经百战的儒生了,对于这样的绩考,除了林岚,其他人都显得很轻松。
虽然前世乃是中文系毕业,原以为大才子一枚的林岚,却没想到,这写八股文还真是写不过这些经验老道之人。他终于明白,那些什么一穿回古代就连中六元的,都特么是个笑话。和古人去比古人最牛逼的东西,还能次次得第一,拿个小三元就不是易事,更何况连中六元,这么低概率的事儿。
从古至今,读书之人千千万,能够连中六元的屈指可数,这样低概率的事情,林岚可没抱有过幻想。
“今年经史科目绩考的方式,与往年依旧,一篇文章。”
章本添是最没新意的老学究,从来都是一成不变。
发完卷子,他便坐在前头,独自喝茶看书。
八股文,在林岚看来,就是议论文的一种特殊格式,要求句式对仗,却最忌讳沾染词章气。等于说,林岚在八股文上,完全没有优势。
林岚看了眼题目。
百姓足,孰与不足。
他稍稍松了口气,这章本添终究还是老好人一个,没有出什么刁钻的题目来让学生过不好这个年。
林岚思忖片刻,开始破题。以这题目作的文他似乎读到过,不过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gu903();一句话揭示了题旨,这就是破题。接下去自然就是承题,顾名思义,承接着上边的题意开始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