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在京中,被京中各家邀到家中给子女教书。
魏老先生是定安侯特意请来的。
孟云卿待他很恭敬。
还是每日未时在听雪苑上课,安东日日去府中接魏老先生。魏老先生讲起课来虽然有些无聊,但不用日日见到宋景城,孟云卿心中就轻松很多,便也听得认真。
重回一世,她又非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还在浮躁的年纪,孟云卿静得下心来。
和同龄人相比,便多了几分沉稳。
老先生就夸她好学,还时常在定远侯面前称赞。
孟云卿受宠若惊。
后遗症却是定安侯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让她去书院那端,问她近况,字里行间不时在考她学得如何。
她是有些怕定安侯的,也不敢糊弄。
起初时候,便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再后来,学得越来越多,定安侯又不会真心为难她,她便应得行云流水。
也或许是时常走动,日日碰面的缘故,她同舅舅和舅母的关系就比早前要亲近了许多。
她还时常留在西院里,同舅舅和舅母一道用饭,不时说些打趣的话。慢慢的,也不觉得舅舅和舅母是很严肃的人,反倒觉得他们如天下绝大多数的父母一般,其实只是表面严肃,实则护犊子得很。
孟云卿就渐渐习惯同他们相处。
她对父母的印象,其实在前一世经历过种种波折后,都有些淡了。
但同舅舅舅母一道用饭,检查功课,就仿佛忽然想起小时候来。
她做错了事,父母会苛责,但每日都有人嘘寒问暖,不慎其烦。
这侯府中的亲人,就远远不止外祖母一人。
舅母总嫌她太瘦,就时常留她在西院吃饭,亲自盯着厨房的食谱,让厨房做些食补的饭菜。
到了七月的尾巴上头,她简直圆润了整整一圈都不止。
舅母终于满意点头,她日日盯着还是颇有些效果的。
孟云卿如今倒像是个十三四的姑娘了。
音歌和娉婷就更高兴。
姑娘的身子原本就单薄得很,显得弱不禁风,更让人捉急的是,明明十三四岁了,却总像长不大似的,同府里其他的姑娘小姐相比,缺了些少女应有的韵致。
这段时间被侯夫人这么特殊照顾着,姑娘得个头似是窜了起来,身材也慢慢有了些玲珑有致的雏形,最重要的是,眉眼间似乎是长开了,越发的惹人注目。
早前总觉得同府里的其他姑娘比,显得并不起眼,渐渐的,就连沈修颐都道,云卿似乎是
长变了
变得好看了许多
音歌替她梳头,就不时偷偷打量她,姑娘分明还是从前那个姑娘,她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姑娘气色越渐红润,本就明眸青睐,天生的柳叶眉都无需特意修饰,垂眸莞尔时,笑意就像夏日里的初荷,倒叫人
有些移不开目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真不假。
音歌莞尔,姑娘是越变越好看了。
娉婷就拼命点头。
到了八月初,京中的调令下来了。
沈修武留京了。
原本侯府还都奇怪得很,照说沈修武五月戍边回来,不久就当回营中去。但沈修武一直在京中呆到了八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军中犯了事儿,树大好乘凉,就回来定安侯府躲避一阵子
没想到,一纸调令,留京了不说,还成了陆都统手下的副手。
倒叫侯府内吃惊不小。
这陆都统掌管着京中的数万禁军呢
陆都统的副手,就是禁军的副统领。
同一个侯府庶子相比,地位简直一日千里,二房老爷的颜面顿觉有光得很
沈修文的世子之位,是靠世袭来的,是祖上蒙荫。
这沈修武的副统领,就是靠本事挣来的
二老爷说话都有底气多了
连带着沈妍和赵姨娘在二房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从前沈妍只是侯府二房的庶女,沈修武也只是侯府二房的庶子,在京中名不经传,眼下,沈修武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禁军副都统的位置,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呢
偏偏还单身着,是京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沈妍又是沈修武的妹妹,巴结她就是巴结了定安侯府和禁军副都统。
虽是庶女,但上门提亲的人也多了起来。
赵姨娘便又喜又忧
喜的是修武有了出路,这双儿女的婚事,她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忧的是二夫人那端。
虽然近来凭借修武的缘故,对他们收敛了许多。
但眼下沈琳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却有不少有人来向沈妍提亲,她就担心得很。
倒不是沈琳的婚事会比沈妍差。
只是沈琳毕竟是二房的嫡女,二夫人的眼光高,要挑称心如意的。
但沈妍,她希望挑一个登对的就行,家室不用太好,嫁过去反倒让她操心。
她平日里在二房谨小慎微,处处要看旁人脸色过活,她希望沈妍活得自在些。
再有便是,她也不想同二夫人冲突。
关于沈妍的婚事,二夫人询问她的意思,她就应道,但凭夫人做主就是。
只是沈琳的婚事都未定下,沈妍的婚事也只能等。
白白浪费了好些合适的姻缘。
日子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孟云卿就想起,是许久没有同家人一道过中秋节了。
月圆人圆,侯府的各房晚上就都聚在一处,吃一顿长长久久的团圆饭。
每每这个时候,老夫人就是欢喜得很。
加上今年还有孟云卿在侯府,圆了老夫人心中的一桩憾事。
老夫人就比往年要高兴得多。
八月里,日头还未转凉,团圆饭就设在苑中。
能吃饭,饮酒,还能赏月,一举多得。
酒足饭饱过后,饭菜悉数撤去。
丫鬟们温了些酒水,才又上了月饼和点心。
府里的姑娘们是照旧厌恶五仁月饼,还是蛋黄莲蓉的好吃。
府里的男丁就不觉得,反正五仁月饼都留给了他们,他们也多是饮酒,聊起国事家事天下事,再有闲情逸致就举杯邀明月。
晚些时候,就连孟云卿都多饮了几杯。
晃晃悠悠间,只觉这些年来,就今日见到的月亮是最圆的,最是好看。
伸手比划,好似想将月亮装进手心里带走,却又徒劳。
“姑娘喝多了。”娉婷头都大了。
孟云卿就摇头,她怎么可能喝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