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摇也在游泳馆外面等他,游泳馆的侧面有一块绿植区,里面不过是块草坪和几棵香樟树,在枝繁叶茂的樟树中间有一块已经蒙尘许久不再启用的公告牌。
纸张已经泛黄,但纸上手写的名字却依旧清晰。
那是运动会各项比赛的记录榜单,不知道是因为这块公告牌弃用了,上面没有再更新数据,还是这些数据保持至今。
陈嘉措换好衣服从游泳馆出来,第一眼没有找到周摇也的身影,朝着四处张望,才看见那个站在公告牌前的人。她看见自己也只是把手里的饮料递了过去,没开口说话,朝着教学楼走回去了。
陈嘉措从裤子口袋里把手表拿出来,看了眼时间,虽然还没有到饭点但也快了:“你不会还要回教室里做题目吧?”
周摇也没有讲话,只看了他一眼。陈嘉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很会察言观色了一样,周摇也在说:不然呢?
陈嘉措想了想:“现在人不多所以赶紧去吃饭,早点吃好早点写作业。”
周摇也没动:“我没带饭卡。”
他让她尽管跟上,他带了。
食堂里人不多,饭菜也才刚出锅。饭卡是陈嘉措的,陈嘉措递给她一个餐盘:“你总是一个人很晚来吃饭,今天带你吃个热菜。”
周摇也无声地接过餐盘,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肉眼可见的污渍,等检查了一遍才放心:“我喜欢干什么都一个人。”
每个人都是大小不一转速不一的齿轮,她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管是让别人迎合自己还是让自己迎合别人都让她很不舒服。
陈嘉措拉了拉嘴角,指了指门口:“那我走?”
周摇也看着食堂阿姨已经盛进她餐盘里的鸡腿,走什么走?她都没有带饭卡。
陈嘉措晃了晃饭卡,有些得意:“舍不得我走?”
周摇也仿佛是一个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赢得话语上的优势的人,瞪了他一眼:“不舍得你走,想你快点游出去。”
她在口头上赢了,但是陈嘉措也没有输。他刷了两份饭,随便挑了个位置和她面对面坐一起。开饭前先把周摇也送的饮料喝了一大半,才开始动筷子。
他以饭钱为‘要挟’,周摇也给他讲了两道题目。
那一叠资料里,是有几道难度特别高的题。周摇也坐在他的位置上,他课桌和他本人很像,很干净。
连课桌兜里的书都整整齐齐。所有的教材都保护得很好。
那一叠自己给他的题册也保存得和当时给他一样,第一页纸都没有折角。
周摇也讲题还是她一贯的风格。
言简意赅,半分钟都没有,说完然后抬头看他,陈嘉措秒懂,是在问他懂了没有。
他还没有弄懂,扯了个别的话题:“周摇也,你数学这么好为什么不选理科啊?”
周摇也翻看着题册:“我每一门课都很好。”
自信满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林桥脚破了。
来报信的人说林桥后程应该是体力不支动作变形了,导致转身的时候动作不标准,后脚跟磕到了台子上。
脚肿得像个萝卜,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找陈嘉措自然是让他今天把林桥送回家。
十九道是个坡,背着一个人上坡是一件难事。
周摇也背着自己的书包,她一身轻松,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好像是班主任说:“你们四个住得近,一起送林桥回去吧。”
抬棺吗?
还要这么多人护送。
林溪拿着陈嘉措和她哥哥的书包,陈嘉措恨不得把林桥丢在路边上,林溪上手想要分担一点陈嘉措后背上的重点,但是书包没拿好,一叠纸的一角从还没有拉好的拉链中路出来。
那一叠周摇也给陈嘉措的题册从撑开链子,一整本册子掉了出来。
林溪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对不起。”
陈嘉措闻声回头看了眼,发现是周摇也给自己的那一册题册。本能地看向周摇也。
踩都踩了,时间又不能倒回。周摇也只是看了眼,然后继续朝着坡上走:“算了。”
林溪听见了周摇也的声音,低头再看,发现那题册上的字,那不是陈嘉措的字。抬头朝着坡上望去,周摇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晚上她哥像个大爷一样坐在床上让人端饭过去吃,林溪丧着脸把饭端去给了林桥。
林桥看着林溪那表情:“你是有多不乐意?”
林溪把筷子和碗塞到他手里:“不是。”
少女心思告诉她哥也没有用,但不说好像也没有可以说的人了。
林溪往床沿边上一坐:“陈嘉措最近和周摇也是不是走得特别近啊?”
林桥扒了口饭:“我怎么知道?”
林溪:“你不是和他是同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