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知道。”晓萌明明挺认生的,这次倒是没哭。
一行人在河边小石桥上分开。
晏姝跟着钟大奎去村支部修改土地归属权。
等她拿着更改后的确权书出来,心里总算是彻底踏实下来了。
她没回去,而是去供销社买了些香烛纸扎,带着晓萌去了趟墓地。
这是宋骞走了之后她第一次来祭拜他,虽然墓穴里只有他用过的物品穿过的衣服,但却是亲人们唯一可以来祭拜凭吊他的地方了。
晏姝点燃了香烛,摆上贡品,把纸扎凑到跳跃的火舌上。
白烟弥漫,熏得她泪眼迷蒙。
直到那纸扎快烧到指尖了,她才回过神来,松了手。
晓萌心疼地帮她吹了吹,她搂着晓萌的腰,把脑袋埋进去,不想让孩子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正伤心,身后传来了秦欢的声音。
“舅妈。”秦欢一家子特地过来祭拜了一下宋骞,就是为了告诉宋骞,他的那几块还给他媳妇和孩子了。
宋寰和宋宇以及宋竹欣他们也都在后面站着,不过没人开口罢了。
他们满脸冷漠,看着这个假惺惺的女人,不屑,却又无可奈何。
只有秦欢不在意她姥姥姥爷挤眉弄眼的样子,过来把晏姝掺了起来。
其实她和晏姝差不多大,也就小了五岁的样子。
算得上是同龄人。
所以她对晏姝并没有什么敌意,反倒是多了些亲近和怜悯的感觉。
她拍了拍晏姝膝盖上的土灰:“刚下过雨的地,湿乎乎的,舅妈你别跪太久了。”
“欢欢,你是不是在养殖场工作?”晏姝收拾起伤心,把晓萌抱起来,跟秦欢到旁边说话去了。
秦欢点点头:“是啊,怎么了舅妈,你也想去吗?梅埝公社养殖场不缺人,离得也远,要不我介绍你们公社的给你认识吧,也是个女同志,是我同桌,嫁到你们公社来了。”
“那你今天着急回去吗?不着急的话,现在就去?”晏姝不想再被动地活着了,现在她的地拿回来了,她除了种地也得想想别的营生。
坞塘公社沿江,内陆河网密布,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可惜。
当然,各个生产队也不是傻子,该利用的都利用了,比如养鸭子,养河蚌,养各种江鲜河鲜。
但是宴姝想做点不一样的出来,她想竞选生产队长,她要做个有用的人,有影响力的人,让晓萌看到,她娘虽然饱受挫折,但依旧是百折不挠乐观向上的人。
秦欢当然没意见,她正好挺久没跟她好姐妹叙旧了,便骑上车:“走吧舅妈,我带你们去,走石桥,可能会有点颠簸,你忍一忍。”
到了坞塘公社的养殖场,晏姝才下车,就看到那个保育员扑过来抱住了秦欢,小姐妹两个原地又蹦又跳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亲亲贴贴的。
闹得晏姝都只能感叹自己落伍了。
现在的小年轻玩得真花,等这小姐妹两个寒暄完了,才想起来还有她这个外人,忙过来招呼了一下,带她进养殖场参观去了。
“你就是欢欢的二舅妈啊,我听说过的,我婆家在围堤村,就是你们老坞堡西边的那个,哎呦我们那个村子真是遭罪,地势太低了,到处都是堤坝,一下雨就像个沼泽一样的,简直折磨人。”保育员叫胡蜜儿,人跟名字一样甜,笑起来眼睛是两道月牙,特别招人喜欢。
晏姝笑笑:“等冬天农闲了上河工的时候,看看周书记会不会组织人手把你们全村垫高一点。你们可以找他提意见的嘛,地势确实太低了点,下点小雨都能被淹了。”
“能行吗?周书记可是一整个公社的书记,一定很忙吧?我们提意见说不定他连搭理我们的功夫都没有呢。”胡蜜儿当然希望婆家的地势能高一点,这种一下雨就得泡在水里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房子都比别的村坏得快。
晏姝宽慰了两句:“试试看吧,总归有点希望的,要不这样,回去后我找宣传口的小杨同志帮你们写篇文章,看看能不能投上去,要是能行,能引起重视,那你们就可以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了,不是挺好的嘛。”
晏姝现在意识到杨怀誉这个工作的好处了,一支笔杆子,哪儿需要往哪搬。
胡蜜儿一听,居然还有这个法子可以使,高兴得扑过来抱着晏姝原地转了三圈才放下。
这么热情,差点让晏姝吃不消,她跟胡蜜儿约好了下次过来参观学习的时间,回去后就写了张便条,让晏泓给杨怀誉捎了过去。
杨怀誉办事利索,第二天就去围堤村走访调查去了。
七天后的革命导报上,又是头版头条,深入报道了围堤村村民生活的现状。
笔锋犀利,入木三分,把古老的沿水而居的生存智慧所带来的隐患刻画得叫人满是唏嘘。
这不是哪个领导的错,也不是哪个政策是错,是地利不给力,是这里生活的百姓没得选。
于是周书记又有得忙了,亲自去围堤村实地考察,表示今年冬天上河工挖出来的土,一定全部优先供给围堤村垫地。
而这一天的革命导报头版的右下角,还刊登了一则消息——那个被婆家抢走了口粮田带着女儿流离失所的年轻女人,终于把地拿回来了!
这个消息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农村千百年来的传承体系,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新观念所扭转。
晏姝和杨怀誉的证明信都开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为了掩人耳目,晏姝还特地叫上赵保华这个老实人给她打掩护,赵保华已经死了心,帮她做做戏,哄哄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也没什么。
等晏姝开完证明信出来的时候,赵保华还是劝了句:“三妹,你到底是个女人家,以后那些喊打喊杀的事情少做,不然不管哪个男人,都会被你吓跑的。”
这话晏姝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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