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谷丰低头看着她,思来想去,准备过两天找公社书记谈谈沈玉环户口的事。
晏婉和华少阳即将大婚,华少秦作为华少阳的弟弟,当然也收到了请柬。
但是他不打算参加。
为了表达歉意,他特地提前一天过来跟华少阳赔罪。
兄弟俩今晚借住在了仓库这里,促膝长谈。
华少阳觉得他没必要这样:“你嫂子怀孕了,年底孩子出生你也不来?你可是孩子亲叔叔。开过年孩子满月,百日宴,抓周,你都不来吗?你自己问问自己,你过意得去吗?”
“哥……你别说了,我会努力挣钱的,提前把礼物备好。”华少秦依旧在做黑市投机倒把的行当,一旦被抓,是要吃牢饭的。
但是他不在乎,黑市来钱快,他急需证明自己,顾不得了。
华少阳劝不动他,无奈之余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为了一个不肯离婚的女人,何必呢?
不该是自己的,苦巴巴地求着也没用,到最后还不是一厢情愿,感动的只有自己而已。
他把华少秦送他的结婚礼物收下,不劝了,只说了一句:“你小心点,要是被抓了,就更没戏了。”
“我知道。”华少秦情绪低落,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问了一句:“她有没有找过你?或者,有没有找过晏姝姐?”
“找我们做什么?”华少阳还不知道华少秦送了沈玉璃那么贵重的一条翡翠项链,所以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华少秦却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找就好,没找就好。”
没找,那就是把项链收了,不打算还给他了。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说明她心里有他的。
华少秦这么安慰着自己,半夜趁他哥睡着了,便悄悄起床,摸黑去晏澈家后院听了会墙角。
晏澈和沈玉璃果然过得不幸福。
都半夜两点了,还在吵架。
晏澈闹着想要,一直嘀咕:“这都五六个月了还不让碰?医生都说了没问题,你矫情什么?非得逼我去外面找一个?”
“晏澈你还是不是人?咱们的协议里写得一清二楚,孩子生下来之前,我身体恢复之前,你都不准以任何理由逼我跟你同房。再说了,六个月怎么了?六个月就绝对不会出事了?月份越大,出事后我的风险越大你不知道吗?你想我死你就直说,没必要这么迂回曲折,真虚伪!”沈玉璃气死了,这人果然信不得,这么快就耍无赖了。
“你又来了!我怎么就虚伪了?我说的不是实话?你都憋了我半年了,还不准我有点想法?我是个男人啊,我有生理冲动的,一次两次我能忍,一年两年你让我怎么忍?”晏澈也恼了,以前的沈玉璃多小意柔情啊,通情达理,体贴入微。
现在的沈玉璃,就像是吃了炸.药的刺猬,要么扎他一身刺,要么炸他一脸灰。
这日子过得,一点指望都看不到。
他忽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该签这个狗屁协议的,自己坑自己呢。
他憋闷,苦楚,无处发泄,只能寄希望沈玉璃良心发现。
沈玉璃怎么可能发现什么良心?
她发现的只有晏澈越来越多难以容忍的缺点。
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甩手掌柜,两个女儿的生日倒是记得,但是孩子上几年级了,功课有没有问题,全然不知道,也不过问,就知道甩给沈玉璃。
沈玉璃自己还怀着孕,只能拜托何慧隔三差五过来管管。
这一点她得承认,何慧是真的宠孩子,每次孩子一见着她,就像是小家巧儿一样,扑腾着翅膀往她怀里钻。
看得沈玉璃可羡慕了。
自己要是也有女儿就好了,亲生的到底不一样,血浓于水的亘古优势,是什么都比不过的。
她忽然特别希望肚子里这个是个闺女,不过她有点悲观,村里人都说她屁股翘肚子尖,肯定是个小子。
愁死她了。
有些事真不是可以心想事成的,就好像晏澈,并不能因为她的回心转意就真的变成一个好男人。
装了两个月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一开始还能做做饭洗洗衣服,后来见何慧常来,就全扔给了何慧。
沈玉璃心里过意不去,但是月份大了身子沉了,也只能先厚着脸皮让人家代劳。
总想着等以后帮衬何慧一把,到头来是自己一直在受人恩惠,想想就憋屈。
所以,在晏澈提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时,她忽然特别好奇:“当初何慧怀孕,你也是这样三天两头地闹?她可真能忍。”
晏澈没想到沈玉璃好端端地会提何慧,本能地觉得她在找茬,想也不想就回道:“对啊,人何慧什么都听,人挺着大肚子还能下地干活,哪像你,都不让自己男人碰,可把你矫情的。”
“她这么好你找她去啊。就是可惜啊,人家宁愿给老张家当老妈子,也不会跟你过了。”沈玉璃当即阴阳怪气起来,每次面对何慧,她的心情都特别复杂,也特别割裂。
一边因为自己无意中破坏了何慧的婚姻而感到羞愧,一边又因为何慧现在的改变而感到钦佩,但是同时,身为晏澈现在的配偶,她又本能地会吃何慧的醋,会在意晏澈提到的每一次对比。
甚至不知不觉地,潜移默化地,自己也开始主动提出这种对比了。
所以她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真是糟糕,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女人了。
果然环境使人堕落,她还能守得住本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