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嫂掩唇忍着笑,方才的焦急似乎都被这挪揄吹散了。
丁举文俊朗的脸泛起微红,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娘她,之前是过分了,我代她向你道歉,阿丑你别记仇。这次,不会了。”他不曾想阿丑还记着上次放纸鸢的事情,她怎么这样记仇……
“得得,”阿丑连忙制止了道歉的丁举文,“我可不是记仇,我这叫吃一堑长一智,谁想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她嘟囔着,状似满不在乎,实则心里咬牙切齿:记仇都不许吗?
赵三嫂在一旁打趣:“俺看你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怕咯!”
阿丑也不理会,只是摆手:“喏,你要跟来,可别说是我撺掇的啊,到时候真出事,自己把罪名扛下来!”说着便去帮赵三嫂找镯子不提。
丁举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本就是想帮阿丑,如今虽被她一阵数落,但也没有临阵逃脱的理,否则岂非会被认为是怕扛罪名才跑掉的?那是不是显得,太蛇行鼠步了?
故而,不肯给阿丑留下坏印象的丁举文,也加入了找镯子的行列。
镯子是阿丑亲自挑亲自送的,阿丑自然知道长什么样子,便立刻开始找起来。丁举文可就压根没见过这银镯子什么模样,好在是一对,赵三嫂左手那只还在。赵三嫂便立刻拿给丁举文看,叫他按这个模样寻。
从赵家开始找,一直找到赵家的田里,那只银镯子愣是半点踪迹全无。
阿丑坐在田垄边一手托腮:“真奇了怪了,我们也没漏掉什么地方呀,按理说,地毯式搜寻,总能找出来的,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丁举文询问:“赵三嫂,你确定,你今早出门的时候,镯子还在手上?”
“确定,”赵三嫂肯定地点头,“今早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佟大娘,她见了俺手上这对镯子,还直夸好看,又问下地咋舍得带。俺还说了,阿丑送的时候说,这银镯子寻常干活不怕的。”
“既如此,肯定是有人捡去了。”丁举文说着自己的推测。
“掉在村里还好,既都是一个村的,问问谁家捡到了还回来就成了。”阿丑提议。
赵三嫂摆手:“阿丑你这丫头想忒简单了。别人家捡着,那就拿回家藏着了,那还会让你知道?”
阿丑眉心一皱:“总不能藏着掖着一辈子吧,总要拿出来卖或者拿出来带,那不就穿帮了?我送的镯子,样式虽不算特别,可内圈是刻了字的。你们看——”
她说着把赵三嫂左手那只镯子摘下来,至于阳光下让两人细看。只见内圈极不显眼的地方,刻了一个“赵”和一个“陶”,陶是赵三嫂自己的姓氏。
“这镯子内圈我让人刻了字。无论捡到的人拿出来带,还是拿出去卖,都抹不掉手中是赃物这个事实。”阿丑自信地说。起初她只是觉得,以前看那么多“古代家庭财产纠纷案件”(其实就是宅斗中的一部分),银镯子在普通人家也不是随便就拿得出的东西,故而刻了字以保护赵三嫂的私人产权,没想到如今倒派上这个用场了。
丁举文讶然:“阿丑,没想到你在这地方还留了一手!”
“你真是打好的鱼网,心眼几多!”赵三嫂也没想到阿丑会有这招,半是称赞半是无奈。
“那天人多,我就没好意思说,本想着以后再告诉你,结果后来事情多,就给混忘了……”阿丑暗自吐吐舌头,有些讪然。
“既然有这个证据,倒不怕有人捡了瞒着,不若告诉佟里正,让他和村里各家说?”丁举文提议。
阿丑点头:“嗯,但是关于内侧刻字,不能说太清楚,否则有心人知道了把字铲掉,就大大不妙了!”
三人商议定,便去向佟德全报案。
佟德全听了事情缘由,也赞成他们的想法。对外只说是一对一模样的镯子,另一只还在赵三嫂手上,镯子的样式是定做。定做的独一无二,自然就断绝了藏着掖着的想法。
村口听了佟德全的宣告,周婶子摸了摸怀中的镯子,暗自冷笑:赵家那穷鬼模样,能买得起定做镯子,谁信呀!就这银镯子,还指不定是偷来抢来的呢!她才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