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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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故意钻洞口了?
沃檀觉得自己脸都被涂玉玉丢了个干净,正想给他脑心拍两掌,哪知涂玉玉一见景昭,魂都差点吓飞。
他嗖地缩了缩脖子,连带着卡住的头也收了回去。
半晌后,几人并着个捂起耳朵但不敢呼痛的涂玉玉,往府里东边儿的水榭行去。
涂玉玉不是头一回见景昭,但却是头回入得这座王府。眼下见这位亲王一袭闲袍,手里拄着支木镶玉的手杖,虽行动仍有不便,但周身的贵胄之气却令人难以忽视。
再看府里矗立着的的守卫,个个看起来都比他能打,兹要是这位王爷发号施令,便能立马把他从涂玉玉砍成涂一一。
涂玉玉后知后觉,生怕这位王爷与自己秋后算帐,早先被沃檀怂恿出来的那点子雀跃,登时更像被冰浇过的火苗,熄得只有丝丝冷气儿,并着怯怕感直往腿肚子上涌。
方才要不是沃檀隔着栏杆拽住他,他早一溜烟跑了!
水榭中,五皇子已等候多时。
见得涂玉玉,他难免问了句:“这位是?”
“五殿下,这位是我同门,涂玉玉。”沃檀上前行礼,启声介绍。
五皇子眉心微紧:“就是先前在寻春楼里头,假扮我皇叔的那个玉玉公子?”
涂玉玉更想跑了,可沃檀好不容易把人骗来,怎么肯放他鼠溜?
今日既是要谈正事,她若单刀赴会,倒像是跟这病王爷黏黏糊糊扯不清楚。带上涂玉玉不管有用没用,有这么个人在,自然显得正式不少。
是以涂玉玉脚尖一转,沃檀立马伸手扯住,再对五皇子睁眼说谎:“五殿下认错了,那个人早跑了,不是他。”
五皇子眼角一抽,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皇叔。
“请坐罢。”景昭指了指位置,沃檀也没客气,硬拉着涂玉玉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再看案几之上,除了生果还是生果,连半块甜糕都没有。
坐下之后,景昭净手烹茶,并不主动挑起话头,仿若只是个促成谈事的中间人。
见他这样,沃檀更是正襟危坐,连余光也不往旁边瞟。
这山大王般安之若素的气息感染了涂玉玉,令涂玉玉也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子。毕竟与亲王皇子之流平起平坐,那可是给祖宗八辈都长脸的事!
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气氛中,五皇子本习惯性地想说些客套的开场白,又想起自己对面这位不是个爱听虚头巴脑的人物,便直接了当道:“本殿今日找你来,是想商谈合作之事。”
沃檀才点点头,便见上回诬陷她的老管家领着人过来,并亲自将端着的东西送了上桌。
是几只精致的骨瓷盅,碗壁描着青花鹭鸶的纹样。
虽每人跟前都有一盏,但老管家独独小声与她介绍,说这是南杏酿的珍奶,滋味醇美。
沃檀心里痒痒,正欲去揭盖时,又听五皇子出声道:“你与陈府有怨,本殿也打算要对付他们,何妨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来之前,沃檀就料到五皇子会晓得自己的事,因而对他话里提及陈府,并不感到出奇。
偷偷把那骨瓷碟子挪到身前,沃檀作古正经答话:“我只与陈夫人有怨,谈不上要对付整个陈府,也没有对付陈府的能力,殿下太高看我了。”
五皇子虽深以为然,但联想到此女一直以来的的壮举,还是幽幽道:“不必谦虚,本殿知道你有这等能力,更不缺魄力。”想了想,又沉吟着问:“莫非你还想效忠六幺门?”
这回沃檀没有跟他推拉,把食盖一揭,如实摇了头。
那小盅的盖儿才挪开,便见得里头稠实的膏露,又闻见棉滑的甜润味儿吹入鼻腔,令人食指大动。
对向,五皇子努力忽视她的馋涎:“仔细想想,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对不对?”
沃檀动作顿了顿,偏着头想了一阵:“殿下说得对,应该没有?”
“……”五皇子努力定神:“非但如此,你我还有共同的敌人,陈府是一处,六幺门,也是一处。”
“要对付陈府与六幺门,殿下打算怎么做?”沃檀全程没有低头,但手里的银勺已经不偏不倚地探入汤盅里头。
见她这样迫不及待,五皇子瞧了眼在旁悠然品茗的景昭,满心一言难尽。
自己皇叔这么个精细讲究人儿,竟栽在这腹内草莽,只知贪食的女子手里,委实暴殄天物,令人费解。
但费解归费解,长辈的事儿也没有他置喙的余地,是以压了压心思后,五皇子端肃道:“本殿有朝中势力,可给陈府加压。若你行事中有需相助之处,本殿亦当出手援之。”
沃檀今儿个既然来了,便是对这桩合作感兴趣。
她明白自己的斤两,也晓得当中的难度,若能借旁人的力多条复仇的路子,能快意恩仇事倍功半,谁又想多等一个时辰?
舀起一勺露汁,沃檀再问道:“宫时头那位冯公公跟我们门主是什么关系,跟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曾是杨门主的面首。”五皇子答得极快。
恰逢沃檀嗦了口南杏露,当即被苦了个酸眉皱眼,一股浓浓的药漆味儿把她眼泪都倒逼出几颗来。
正是眼眶泛光之际,一沓叠好的巾帕推了过来,沃檀汪着眼便拿起来掖了掖眼,顺便擦了擦嘴。
就算这样,也不耽误她紧着追问:“那冯公公对我们门主……有怨?”
五皇子淡定许多:“杨门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也清楚。国未破时她便是个猖狂不拘的公主,见得俊美郎君生了抢夺之意,便不惜取人\\.妻儿性命,将人拘到身边当玩\\.物。那般视人命如草芥,纵是个菩萨脾气,也要被她逼成阎罗。”
沃檀唏嘘归唏嘘,却也立马忖度起来。
这样推看,那冯公公也是门主身边人,只不知他今儿去六幺门里头吹了什么邪风,往后……又会如何对付门主?
混思之中,她终于没控制住,往旁边觑了一眼。
主位之上,景昭正耐心烹着茶。
他做这事极有条理,注水滗汤都有条不紊,且手背骨络流畅,收时隐没,展时如弦,煞是养眼。
但沃檀俗人一条,眼下也无心欣赏他泡茶的手法及雅姿,心中暗道除了那冯公公外,这病秧子王爷会不会把那卢长宁也给策反了?
要真是这样,她是不是等着给门主收尸就成?
景昭虽全程未抬过头,头顶却像长了眼睛似的,捵袖推来清茶一盏,再眄了眸光一顾。
有如老鼠偷灯油被捉,沃檀视线猝然避开,端起那茶便抿了一口。
烫,是真的有点烫,但这茶入喉鲜爽顺滑,与刚才那口感扎实得打脑门的杏露两相一对,竟碰撞出奇妙的回甘。
开了会儿小差,沃檀回正心绪,很是上道地问五皇子:“若我与殿下合力,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需要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