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说起“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的家族谱系的时候,弗莱德早有准备地将自己的姓氏巧妙地与一个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没落了的高贵宗族的旁系宗亲的支系亲属联系了起来,根弗莱德所说,这个女性后代不甚繁盛而男丁更为稀少并多早夭的不幸宗族的上一位继承人一个旅居国外的古稀老人在逝世前三年时间里搜遍了族谱,才找到了唯一的一个能够继承这份爵位的男丁,也就是他姑姑的外甥的表弟的侄女的堂兄的表姐的在战乱中失散了多年的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弗莱德自己。当有人通知弗莱德继承这个贵族爵位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值得骄傲的显赫家世。当然,这个家族并不是十分著名,尤其是没有现存的兴旺的族亲,但其中有些人物的名声也正好足以使德拉瓦尔先生听说过这个姓氏,而让这份宏大的族谱足以取得我们广博的客人的信任。这的确是份大得离谱的族谱,即便是集合所有国家专门管理贵族户籍的官员一起整理资料查找,都需要花费好一阵子的时间。
事实上,我感觉这份严密完善的族谱是没有必要的,我们的客人丝毫也没有怀疑弗莱德“子爵”爵位的由来和追究他在战争中失去了贵族凭证的过失。或者说,他也许怀疑了,但这场胜利必须由一个年轻勇敢的贵族军官来充当吸引民众注意力的英雄,而国王陛下选择了弗莱德,所以弗莱德就必须是个真正的贵族。
德拉瓦尔先生向我们宣读了国王陛下的嘉奖令:册封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为伯爵,除承认其对坎普纳维亚城的收益权外,赐封德兰麦亚北部卡勒镇所属土地当然,这块地正被温斯顿人所占领,并赐予王冠骑士勋章一枚,授中校军衔。其下各级军官士兵,各有升赏。
经过了一个繁复隆重而没有必要的仪式之后,弗莱德真正成了坎普纳维亚城的合法拥有者。
颁布了嘉奖令,我们设宴款待了尊贵的客人。席间,德拉瓦尔先生和原本外出躲避战祸、现在陆续回到家中的商贾贵族们连连向弗莱德举杯祝贺,弗莱德也矜持有礼地回应了大家的祝福。可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犹豫和和寂寞。
宴席结束后,德拉瓦尔先生意犹未尽地缠上了弗莱德,那亲热劲简直让人受不了。在某些方面,弗莱德或许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但他在另外一些地方所表现出的不通世故却又实在让人好笑。看着困得直打瞌睡的弗莱德不开窍的样子,我不得不越权趁着游览城主府邸时将一个镶着精美象牙把手和纯金装饰花纹的、极有收藏意义的上等手杖送给了我们的客人,并一再向他表示这是“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伯爵”对侯爵阁下的一点“友谊的馈赠”,这才在午夜到来之前,将这个“正直、可敬、高贵”、缠人的访客送出了大门。
“你看起来不高兴,弗莱德。”目送德拉瓦尔先生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我小声询问着我的朋友。
“是的,杰夫。”弗莱德松下绷了一天的礼节性笑容,无奈地回答,“我很矛盾。”
“怎么了一切不是很顺利吗你成了一个真正的贵族,这座城、这些士兵都是你的,真真正正属于你的,你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可我不想。杰夫,我不是个贵族,我讨厌贵族,我讨厌那些天生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是的,我想帮助更多的人,但不想通过这种方式,不想成为我从小痛恨的人群中的一个。我可以假冒他们,愚弄他们,嘲笑他们,但我不想成为他们。”
我理解,这是一种复杂的心理矛盾,就像我现在一样。我喜欢我的酒馆事业,讨厌成为一个士兵去战斗,但我暂时还没有选择。
“弗莱德,”我说,“你不会成为他们,我们都知道。你只是一时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记着你的理想,记着你对汤米的承诺。你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们。如果是这样,你不用介意是通过什么方式达到的目标。”
听了我话,弗莱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他的黑发在晚风中飘荡,变得朦胧而优雅,仿佛是一团明亮的雾气,遮挡在他英俊的面庞前。
“你说的对,杰夫,我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我会成为我自己,而不是他们。”他坚定地搂住我的肩,“无论别人说我是什么,我是弗莱德古德里安,你的朋友,仅此而已”
取得了合法领导权的弗莱德很快就使这个城市的运转走上了正轨,我们每个人都承担起了相应的责任:达克拉与雷利着手重建城市的防御体系;罗尔负责起了城内的治安管理,他的沉默让他很好地完成了这项工作市民们大多把罗尔的寡言理解为冷酷严峻,而不是羞怯;红焰对这场无意义地战争产生了兴趣,违背种族传统地执意留在弗莱德身边,成为了我们的客座骑兵队长国王的慷慨让我们有了真正的骑兵但他坐骑却仍是那匹异样的骡子,红焰早就把他坐骑违反自然法则的血统抛到一边了,现在谁要是敢当面说他的骡子一句坏话,就要做好被快刀剃光头发的心理准备。而那匹骡子也很争气,除了卡尔森那匹跛脚的红马,我还真没见过有什么马比得上他的的“千里骡”。
罗迪克协助卡尔森他坚持让我们这么称呼他训练我们的士兵,他们俩在战场上的战斗英姿成为了士兵参加训练最强的源动力。卡尔森仍旧坚持着对我们的训练方法,因此每天出入城门的人都能看见大群衣冠不整的军人们沿着城墙兴致勃勃地在玩一种名字叫做“官兵抓强盗”的恐怖游戏,没抓住“强盗”的“官兵”和被抓住的“强盗”都要接受卡尔森的“特别指导”,比如说在领子里扔进一只大个的毛毛虫,然后被命令在穿过城市跳入河中之前不许把它拿出来。那群被修理得奄奄一息、满腹牢骚的士兵们还不知道,这样的训练在战场上对他们有多重要如果他们还有机会从卡尔森手中逃出命来上战场的话。
可怜的弗莱德除了要处理日常的行政事务和接待来访者之外,还有一个令人不怎么羡慕的身份米莉娅小姐的全职病人。作为弗莱德的医生,米莉娅小姐有权在任何时间敦促他吃药和休息。这位冷傲的女士十分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她严格地控制着弗莱德的服药、进食和休息时间,从没出现过任何偏差。最让弗莱德痛苦的是,无论他身处什么场合,都必须按时服药,米莉娅小姐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而我明智勇敢的朋友似乎也对这位忠于职守的医生没什么办法。就在七天前,弗莱德在检查全体士兵训练情况时忘记的服药,米莉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给他灌下了一瓶被我们称为“辣盐汤剂”的药水,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种药水在补血和恢复体力方面效果很好,但味道既苦又辣,通常能够大剂量使用这种药物的人只有两种最勇敢的人和没有舌头的人。当士兵们得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人间惨剧每天都要定时发生在他们年轻的领袖身上时,顿时觉得自己受到的严酷训练实在是小菜一碟。当然,在米莉娅小姐的悉心照料下,弗莱德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当德拉瓦尔侯爵离开时,他已经能够骑马了。
我自然也没有闲着,知人善任的弗莱德任命我为坎普纳维亚城的后勤补给官,负责打理军需物资的积累、调度工作,重新统计核算我们手头已有的物资数量。这项工作我倒是十分乐意接受的。
原本我以为,我将面对的不过是些简单的核对接收工作而已,但经过系统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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