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我的儿,可算是回家了,为娘的整宿整宿的睡不安稳,佛爷保估,总算是回来了。”
天下亲情,莫过于母爱。应为金子焕曾经来过,所以母亲知道林三洪在湖广做下了何等惊心动魄的大事。每一想起这些惊心动魄的场面自己就先“惊心动魄”起来。
身在千里之外,处处是敌四面是灾,格杀朝廷大员“霸占”武昌府城,等等等等这些事情就是在戏文里看到都会感觉太过夸张。可这所有的一切就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作为母亲的焉能不惊
至于后来被皇帝降罪丢到监狱里头,反而要显得安全多是,至少比在武昌的时候要好很多。经过金子焕之口,母亲也知道皇帝不会真的把儿子怎么样,只不过是关一阵子就会放出来。从来也没有想到朝思暮想的儿子会猛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母亲不善言辞,也不想让儿子看出自己有多么担心,只是不由自主的来回念叨着“总算回家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母亲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查看林三洪腿上的伤疤:“我听那个金大人说起过,说我儿的腿上受了点小伤,给为娘看看,伤的重不重”
林三洪的腿伤已经伤筋动骨,虽然经过这么多时日的修养基本已经痊愈,可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便,即便是咬着牙坚持,只要仔细观察,还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瘸子。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林三洪笑嘻嘻的上下蹦跳几下,尽管伤口疼的钻心,还是做出浑然无事的样子笑道:“金子焕那个人就是个牛皮的货,有一分事情经过了他的嘴也会变成十分。我腿上只不过是舌破了层皮,连血都没有见多,哪里算是什么伤口
看到儿子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脚,母亲终于放心了:“我这就去摆饭,这就是摆饭。难得我儿回来,若是月娘也在的话,咱们一家可不就团圆了么。”
月娘在江北打理天丰号的生意,暂时还回不来,林三洪母子和春天围坐一桌,共用了晚饭之后,这才仔细问起缥丝作坊的事情。
说起缥丝作坊,春桃比林三洪要清楚的多:咱家作坊里出的丝,即便是最好的上丝,也无法于两淅的相比。前一阵子有个收丝的客商到了咱家作坊,人家要的那种雪丝咱们根本就做不出来”
“为何做不出是不是咱们的工匠不行还是缥车不好”
“我的哥哥呀,咱们的工匠和缘车都不错,就是咱们的茧不行。”春桃掰着手指说道:“冉们收的董都是沿江的小野茧,这种蚕茧根本就做不出最上等的好丝,无论如何改进”
“咱们收的茧不行,可以找好茧收啊。为何不想法子收上好的蚕茧来缭制成丝”
“上好的蚕茧咱们这里根本就不出产,我仔细问过了,真正好的蚕茧多在两淅。这是因为水土不同,所以咱们这边出不了上等的茧。有些蚕户也从两淅弄过好蚕种,但是再怎么上好的蚕种到了咱们这里也结不出最好的茧来,”
这种显现和技术无关,完全就是因为水土的问题。就和“淮南生挂淮北为积”是一个道理,环境和水土的差异无法改变,同样的物种也会出现巨大差异。这一带的小野蚕怎么也结不出大雪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是咱们也大两淅去收茧的话
春桃毫不迟疑的就否定了林三洪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两淅缥丝作坊比咱们这样要多的多,蚕茧都不够他们自己用的,咱们舟车鞍马花这盘缠脚钱,去了好多花一层牙钱,收不收的到先不说,就算是收到了也会贵很多,咱们这边收上等丝的客商很少,咱家的作坊只能亏的更多
恐丝这个行业技术简单。里头有多少利润基本已经透明化了,完全不存在什么暴利,尤其是近年来,江南的制丝行业和黄淮一带的仿纱业空前发展,大打价格战已经是普遍现象,利润已经被压到的很低。要想赚钱,只能是积沙成塔聚少成多的细水长流。
春桃的话让林三洪意识到缥丝作坊所面临的困境,不过并没有多少担心。
脑海中有无数的先进技术还没有用呢,小小的困难不算个什么。
立式仿纱机应该和强车差不多吧拿来改造一些应该可以。听说那玩意可以几十倍的提高生产效率。有了这么高的生产效率还怕赚不到钱
等等,好像不对头。立式仿纱机究竟是什么鬼样子只有天知道,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林三洪也没有亲眼见过那玩意儿,只是知道一个名字,肯定造不出来,要是提供这个创意给那些有经验的工匠,或许可以造的出来。毕竟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嘛。也不对,那玩意儿好像是用蒸汽机驱动的,,
要不就把蒸汽机也鼓捣出来
旋即林三洪就被自己这个无聊的想法给逗笑了。
蒸汽机这个,东西不是说知道原理就能制造出来的,还需要冶炼技术的支持。
要不就先大炼钢铁好像还是不行。就算是有足够的钢铁,密闭压力技术无法解决还说个屁的蒸汽机
林三洪越想越远,忽然之间就哈哈大笑起来:想那么多没有用的么蛾子完全就是瞎胡闹,自己真要是有能力让大明王朝提前跨入蒸汽时代,早他娘平推天下了,还窝在这里费这心思
在没有完成基础技术的积累之前,什么样的技术革新都空中楼阁,都是彻头彻尾的瞎胡闹。嘿嘿小小的吐槽一下。
自己最大的优势并不是领先的技术和科技,而是眼光和丰富的历史经验。真要是强论技术的话,自己未必就比作坊里的工匠强多少。但是要说起高瞻远瞩的目光和对这个时代的深刻了解,已经这个时代的历史定位,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一个完全可以用现成的手段解决的问题,偏偏能想到蒸汽机上去,真是离题万里。
春桃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三洪哥哥在一瞬间已经跨域了历史的长河,想到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看他脸色忽喜忽忧,还以为他在为作坊无法赚钱的事情发悲
“三洪哥哥,作坊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的太多也没有用,只要咱们辛苦一些,也不会亏太多
“亏”林三洪哈哈笑着点了点春桃的额头:“亏不亏对我而言真的不重要,你三洪哥哥我肚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本事的,这点小事不在话下,一年之内,咱们的作坊肯定会做起来,”
“这个我从不怀疑,三洪哥哥是有大本事的嘛。”春桃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真心实意的崇拜这个三洪哥哥:“我隐隐约约的听人说三洪哥哥在湖广闹的好大动静,也楚王都败在哥哥的手下,哥哥在那边究竟做了些什么大事给我念叨念叨呗”
“那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官场上的事悄,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个甚睡觉睡觉,去睡觉吧。”
“三洪哥哥给我说说呗,让春桃也晓得我哥哥是何等的英雄。”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念叨念叨”
和时间的所有兄长一样,面对小妹妹的时候总是喜欢扮演大英雄的角色,总是喜欢看到妹妹崇拜的眼光。
“从我接到皇帝圣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钦差大人了”
林三洪大致的说了一下湖广之行的经过,这一趟差事本就十分凶百分险,经过林三洪的刻意渲染,几个紧要的关节更加扣人心弦,完全就是一出惊险万分的话本戏。
gu903();春桃听得紧张万分拳头攥的紧紧,伏在桌子角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林三洪,唯恐听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