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微笑,“朱显扬太傅心腹,请元公出山,自然也是太傅的意思,圣上谅暗,太傅辅政,一言九鼎,‘谗间’何由得进?”
刘渊摇头,“不然!三人成虎啊!”
刘渊所谓“故事”,所谓“谗间”,中心思想,不过八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对一个初见面的人,不避忌讳,一股脑兜出来,所为何来?
他是要我相信,他未接受朱振的“劝说”。
真的?
他们转出照壁之时,都是满面春风,刘渊也罢了,朱振那个人,若所求不遂,还能摆出如此一副好心情模样?
十有八九,刘渊在对我撒谎。
而朱振不是王济、李憙,绝不会无端端跳出来“荐贤”。
特别是在目下这个节骨眼儿上。
那,朱振到底要刘渊做什么?又许给了刘渊什么条件?
想起刘渊称朱振为“显公”,不由一阵恶寒。
朱振的资望,距“公”字,实在远了些。
这马屁拍的!
何天还在沉吟,刘渊缓缓说道,“至于阿曜,他目下隐迹管涔山,以琴书为事,不同外界往来——”
“倒不是他矫情——也是迫不得已。”
“他坐事当诛,亡匿朝鲜,今上即位,大赦天下,这才蒙恩而归;但毕竟事过未久,仇家还在切齿于他,因此——”
打住。
因此,您就不要去找他啦。
何天点点头,“我明白了,既如此,永明大兄那里,就拜托元公替我致意吧!”
从刘府出来,何天一直心神不宁。
他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但在弄清楚朱、刘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之前,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拜托贾谧、董猛留意朝廷关于刘渊的奖惩黜陟。
第二天下午近晚饭之时,董猛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来人辞出,何天拆信,一眼扫过,瞳孔倏然放大,“砰”一拳,砸在几上!
这一拳力气好大,笔跳砚翻,墨汁四溅,一塌糊涂。
满面通红,额上青筋绽起,家主这副形容,云英、雨娥从所未见,都吓坏了!
信中不过寥寥十七字:
“以渊为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封汉光乡侯。”
何天心中怒吼:
我特么犯了一个大错!
我不该“拜托”贾谧、董猛——我该“拜托”的是皇后啊!
我应该要皇后嘱咐皇帝:
杨骏提交的关于刘渊的奖惩黜陟——不论是啥,都要先按下来,哪怕只按住一天也好!
那十七个字中,“建威将军”、“汉光乡侯”都罢了,关键是那个——
“五部大都督”!
有了这个衔头,刘渊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匈奴共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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