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何天贯甲的是李秀——不晓得这个差使咋落到李秀头上的,总之,不论何人,包括李秀自己,自然而然,都觉得,就该淑贤娘子替何侯贯甲的。
皮甲是“两当甲”的结构,过肩以皮带系束,其活舌带扣在前,大致是肩窝的位置,李秀替何天扣上带扣之时,臻首距何天鼻端,不过数寸,微微晃动,少女的发香乃至体香,幽幽入鼻。
何天学剑,已被李秀虐过无数次了,但距离如此接近,却还是极少有的,不由有心神俱醉之感,于是,低声问了个怪怪的问题:“哎,那个蒋俊,你背不背的动啊?呃,我是说,你背上她,还好不好自如行动啊?”
李秀略有点奇怪,“怎么?这位蒋保林,是个大胖子吗?”
“呃,不是,不是!目测………八十来斤罢!”
李秀用力一勒皮甲束带,何天出其不意,险些叫出声来。
“呸!”李秀轻啐一口,“待她长到一百八十斤,你再来问我‘背不背的动’罢!”
何天心说,老公我距“一百八十斤”还差的远,老婆你一定是背得动我的……
“哎!”李秀打断了他的YY,也轻声问了个怪怪的问题,“那个丁乙,为人……真的可靠吗?”
何天一笑,“丁乙是郭猗找的,为人如何,我其实一无所知;但今天见了面,我可以确定——可靠!我说‘可靠’,不是说此人如何轻生死、重然诺——这我不晓得;但是,我看的出来,此人非但最是个‘喜事’的,而且‘乐祸’——也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
顿一顿,“他若跑去出首,司马澹、刘振,不过赏他一万几千钱——有没有命使,还不晓得;但太子救出来了,用不了多久,他不是个将军、也是个校尉!他的出身,本是个‘百工户’,你说,他选哪一条路走?”
李秀微微侧过头,过了一会儿,轻声一笑,“好罢!你的心,总比别人多个窍的!”
从没有贯过甲的,何天、郭猗、丁乙,都是提前贯甲——凡人第一次贯甲,都会颇不习惯,得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掌灯之后,夜色如墨,空气的水汽,愈来愈浓了。
一道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连绵,一个接着一个。
但直到子初(晚上十一点)行动正式开始之时,这个雨,也还没有下起来。
为不引起怀疑,宫门下钥之前,丁乙回到了许昌宫,约好,在北垣最西端一处断垣处等。
北垣数处坍塌,彼处是最易爬进爬出的一处。
到了断垣外,呼以鹧鸪声,断垣内亦回以鹧鸪声——丁乙已经到了。
说是“最易爬进爬出”,但真爬起来,何天暗暗叫苦:那里好爬?
这段断垣,虽已坍塌,但坡度还是颇陡。
幸好旁边有个李秀,何天但凡有些不知所措,她便或一提、或一推,何天也就磕磕绊绊的继续向上了。
也幸好雨还没有下起来,不然,湿滑之甚,就更加不好爬了。
郭猗的表现,并不比何天更好,不过,他的旁边是文虎,“提携”郭猗的动作,好像捉小鸡似的,抛来抛去,没几下,就抛到断垣顶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这段断垣倒了过来——不晓得什么缘故,是向内坍塌的,因此,“下山”的坡度,远比“上山”平缓,“下山”之时,何天乃可以自力更生,不必李秀在一旁“提携”了。
同时心说,挺好,万一真的要我老婆背蒋保林,“上山”,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