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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无新事。
章洛扬把那封信件拼接完毕,工工整整誊了一遍。
信里说的是不知是哪里的风土人情,或许是前任首辅曾游历过的一个很遥远的城镇,又或许是一个不知名的国度。语句优美,辞藻华丽,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悠闲惬意,会让人的情绪不自主地被牵引。
但是不管怎样,这是一封让人一头雾水的信件。连一点儿透露那地方所在之处的线索都找不到。
章洛扬只把这封信当做一个差事来做,也就并不好奇。俞仲尧呢,本来就没抱希望,看完一遍,只是一笑。随后将信件内容记在心里,末了销毁。不必试图查询,因为好奇心绝不会得到满足。
他只是隐隐预感到,信里提到的地方,是他迟早要涉足的。
这件事之后,章洛扬每日都有大段时间消磨在厨房,手把手地教沈云荞下厨。
也好,不然俞仲尧还会担心自己没时间总陪着她,她会觉得闷——探路的手下登船,细细禀明沿途所经一切,并奉上了几段难行之路的地形。
前几年,俞仲尧到过青海,但是对这段路途丝毫用处也无——来的时候走的是官道,不曾到过偏僻之处,况且,这一次,青海只是途经之地。
幸好探路的这些人,从去年就撒出来了,如今交到他手里的东西,自然是全部做到精准无错。
他与手下细细商讨,随即独自观摩斟酌多日,前方情形在心里有了轮廓。
这一程,很是凶险——最让人值得畏惧、谨慎的,是朗朗天地间那些无情的山水歧路中的变数。你若鲁莽行事,它便会给你灭顶之灾。
便这样,夏日到了尾声。几日后,船将靠岸,一行人要走旱路去往风溪。
到了这时候,必须要对孟滟堂交底了——大多数人都已一清二楚,只有孟滟堂还稀里糊涂。与其说孟滟堂不清楚,不如说是不相信——不相信他俞仲尧放着权倾天下的日子不过,要跋山涉水去往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受苦受累。
俞仲尧与孟滟堂一向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看着对方碍眼,膈应到了一定的地步。
由此,俞仲尧让人把简西禾唤到了中厅,把所了解到的情形和盘托出。不管怎样,简西禾比之孟滟堂,更沉稳,尤其在眼下,更知道轻重分寸。
简西禾会意,凝神聆听,之后道:“我会如实转告二爷。”
俞仲尧颔首,“辛苦。”
简西禾临走之前,问道:“过不了几日,就能见到章府的人了吧?”
俞仲尧承认:“没错。”
“来的是顺昌伯,还是他的儿子?”
“父子两个。”
简西禾一听这话音儿,笑了,“你都让手下安排好了?”
俞仲尧默认。
简西禾挑了挑眉,心说这倒好,孟滟堂起了头,随后一切都按照俞仲尧的意思往下进行。不能怪孟滟堂极为讨厌这次出行,换了谁也受不了这种处境、心境上的落差——堂堂王爷,已经变成了俞仲尧关在笼子里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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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荞这段日子过得还算清净。俞仲尧派给高进的事一件跟着一件,高进忙得快连睡觉的工夫都没了,自是无暇再与她见面。
对于拿不准的事儿,她从来是宁可忽略。由此暗暗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学习下厨。
倒也是因为高进的缘故,她有意无意地都在躲着简西禾。不管是真的假的是短期还是长期,高进放下话了,她又理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在这样的前提下,是怎么都不该与别的男子接触的,高进打心底介意的那一个,就更要躲得远远的。
不然算是怎么回事呢?给他们来一出比较之后做出选择?那就不是她把他们当什么的问题了,是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的问题。
不拘小节跟不自重是两回事。
一早一晚天气转凉,风里有了秋意将至的味道的时候,沈云荞已经能驾轻就熟地做出一桌自己和章洛扬都爱吃的菜肴。
沈云荞为此喜滋滋的,却还是担心:“等过一段日子,我大概就又全忘记了。”下厨这回事,于她是有点儿邪门的,学会之后便再也懒得进厨房,过段日子就能忘得七七|八八。
章洛扬却对此不以为意,“没事,有我呢,到时候我再教你就是了。”
沈云荞笑着戳一戳她的额头,“你迟早要嫁人的,怎么能总陪着我呢。”
章洛扬抿了抿唇,认真地道:“你嫁了我才嫁。”
“唉,你这么郑重其事的告诉我……”沈云荞拍着心口,“我真是深感任重道远啊。”
一句话说得章洛扬笑开来。
听闻就快登岸走旱路的时候,两个人开始细细地整理行囊。
书籍、衣料之类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都不能带着,带着就是累赘。考虑到往后女子装扮不大方便,两个人唤上四名丫鬟,赶制出了几套男子样式的衣物,袍子、深衣刻意做得宽松些,也省得一面赶路还要一面承受层层束缚的滋味。
两个人觉得最要紧的,当然是钱财。这一点,章洛扬问了问俞仲尧,他说到时候会派专人给他们携带行李。但是她们实在是没有安全感,单拿出了一部分,到时候亲自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一段日子,大船在一日午后靠岸,水路就此结束。
俞仲尧的安排是先休息几日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