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仙子面色一窘，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道：“可儿姑娘实乃是武林中百年难遇的奇才，难道也要跟桑姐姐一样，从此离开武林，作那普通人么？”

可儿撇撇嘴，切了一声，道：“什么武林奇才，我才不稀罕呢，谁要做谁做去，反正我只要跟师父还有杨大哥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倒是纪仙子你，口口生生不离江湖，那我问你，江湖中人是谁人来养活的？是你自己么？”

桑雨初一愣，嗯，可儿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纪仙子嘴角抽了抽，却没有回答。

可儿又续道：“纪仙子你一不事生产，二不打工赚钱，凭的是什么在江湖中立足？哼，还不是人家孝敬过来的？难怪杨大哥总说，咱们江湖中人其实就是一大堆蛀虫，一直都在吸食着天下百姓的血汗，路边的乞丐你不会去给他钱买吃的，贫困的农夫你不会看他一眼。人家凭什么就要养着江湖人，是因为你武功比人家高？还是你比人家聪明？呸，什么江湖，我最恨的就是江湖。”

这些年，可儿一直跟着雨初可谓是看尽了人情冷暖，终日奔波尚且需要一些人的孝敬才能满足生活所虚，她跟雨初一样，早已厌倦了在江湖中打拼的日子，以至于杨延融在京中办酒厂以后，可儿还常常到那里帮忙，说是不白食白住，要凭自己的力气赚钱吃饭呢。

雨初想起来了，这话正是当日过大同的时候，杨延融曾经说过的话，却没有想到可儿一直都记在了心里。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难怪可儿如此痛恨江湖，原来是这样啊。自打到了京城，可儿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终日都是笑吟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可儿那么高兴过。

纪仙子面色胀红，嘴唇诺若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每年华山附近的乡绅百姓都会捐献一笔钱来，供他们华山一派的人用度，她也一直以为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她也跟派中的师兄弟们一样，从来都不会去看那些农夫们一眼。难怪师父他老人家一直都不曾在派中居住，只是觅石一方，常年打坐悟道，不论风吹雨打，也绝不修半方茅舍，这些年下来，也不曾用过百姓的一分银子。

可儿的这番浅显的道理，不正是对恩师他老人家的真实写照么？想到此，纪仙子顿生惭愧之心。

“哈哈，这位小姑娘很有见识啊，倒叫老朽好生佩服！”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纪仙子豁然抬头，惊喜地道：“师父！”

杨延融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面容古朴，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缓缓而来，虽然看起来行得异常缓慢，但他一步好像能跨出几丈远似的，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到了跟前。老者越过纪仙子，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了可儿的面前，笑道：“小姑娘有栾凤之姿，必是出身于帝王之家，能如此看透尘事，知晓天下苍生百姓疾苦，倒也难得。”

可儿闻言，俏脸立白，身子也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