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胜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侯卫东办事能力强,就是工作时间太短,不懂规矩,这么重大的事情不经过党委,就擅自上报了,他这是在将军。”
粟明道:“侯卫东肯办事,这值得鼓励,尽管方法不对,以后慢慢教育就行了,但是新的敬老院选址还是不错的。”
侯卫东连忙轻手轻脚退了回去,他知道粟明是用迂回的办法来说明赵永胜,但是听到粟明地话,他心中仍有些不舒服,因为上报民政局的事情其实是粟明干的。
他坐回办公室,苦笑两声,心道:“我怎么就象那种过河卒子。”在办公室越坐越是烦燥,侯卫东就下楼来到社事办,社事办里笑声不断,曾强正在开着程义琳的玩笑,玩笑足够粗俗,所以引起了程义琳的强烈反击。
给曾强打过招呼,就回粮站。
今天粮站比往常的人多一些,梁站长地办公室也开着,侯卫东过去打了个招呼,闲谈了几句,便回过后院的平房。
老刑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把花刀,正在为盆景修枝,他的盆景别具一格,绝大多数都是用枯朽地树干为主体,主干虽然枯朽,木质部有着各种空洞,但是树干的边缘仍然枝叶繁芜,根部露出盆土外,有如枯木逢春,给人以欣欣向荣之感。
他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侯卫东站在背后,不经意回过头,见到侯卫东,道:“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身后,吓我一跳。”
“看你这么专心,不忍心打揽你。”
老刑把花刀放下,拍了拍手,冒了一句:“侯镇是性情中人。”
在侯卫东心目中,老刑是一个不得志的怪人,今天见面,却见其语言平和,居然隐有隐者之风,便道:“我是性情中人,何以见得。”
“我昨天听老尹讲,这场镇卫生是你在抓,对吧。”老刑蹲下去摘了一片枯叶,接着道:“打扫场镇卫生不稀奇,栽点行道树也很正常,关键是将这等偏僻小镇的人行道上栽满了桂花树,这就不是一般的镇政府官员能做到的事情,没有真性情,是不会想到栽桂树的。”
侯卫东笑了一声:“这算什么真性情,青林山这么多的桂树,不拿来利用,实在可惜,我这是功利主义。”
“我也是算是老青林了,在这上下青林数十平方公里,只有两人最喜欢桂树,一是上青林学校的铁柄生,另一个就是你了。”老刑眼睛翻了好几下,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喜欢种树,我才懒得理你。”
侯卫东这才明白,难怪老刑态度很好,原来是看来桂树的面子之上,他脑中闪出杨凤介绍的人物背景:“老刑原来曾经是粮食局副局长,因作风问题被下派到了青林粮站。”想到这个背景,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道:“老刑才是真性情,在那个年代居然作风不好。”
和老刑闲扯了几句,他就回到屋里,把门窗打开,透透湿气,在屋角,一个木厢装着此生石灰,这是社事办曾强准备的,也是为了除湿。
侯卫东心中始终堵了一口闷气,打开电视机,坐在床头看了一会电视,心思渐渐飞了出去。如今,他面临着三个选择,调沙州工作,调开发区工作,留在青林镇,三个选择都是有利有弊。
调到沙州去,刘晓阳已经答应了此事,只要再拉上粟明俊,做一做工作,应该问题不大。此事的弊端在于:调到沙州以后,就要将青林镇建立的人脉全部放弃,所有的事情都得要从头开始,所有的关系都要重新建立。此事有利的一面在于:沙州经开区的位置相当重要,不是青林镇可以相比,如果在经开区能有所发展,前途不可限量。
调到益杨开发区,秦飞跃在开发区任一把手,随时都可以调过去,弊处在于:自己这个副镇长是跳票所得,组织部门对此是有保留的,调过去肯定当不了开发区的副职,只能从二级班子干起,或者是从一般干部做起。利处在于:秦飞跃是开发区老大,能得到重视,提升的机率较大。
而留在青林镇继续卖命,弊处在于:从刚才无意中偷听到的只言片语,让侯卫东意识到赵永胜始终有成见,而粟明也未必可靠,自己在镇里就是一个急先锋,就算苦干三年,下一次换届能否保住副镇长的位置,还是一个未知数,至于群众威信等等,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利处在于:留在了青林镇,能够直接管理上青林碎石场和兴平村条石场,96年高速公路建设的体量极大,应该能好好地赚一笔。
三个念头就在头脑里盘来旋去,侯卫东以前没有完全静下来思考何去何从这个大问题,此时从激烈的争斗中停了下来,这个问题反而突然间就迸了出来。
“再留在青林镇干一年,等到高速路完工,就调到沙州经开区。”侯卫东想到一句并不完整的名言:“经开区算什么,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