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侄儿以后就多做些孝敬姑父姑妈。”林义哲说道,“此物虽可口,但过于腻软,需得细嚼慢咽,切不可吃快,以防噎呛。”
他的话完全出于一片至城,沈葆桢听了很是受用,他又吃了一个香团,拂了拂手,对林义哲说道:“你做这样的小事都如此用心,甚好。不过,好男儿须当胸怀天下,切不可沉溺于此等细事,以至荒疏了学业。”
林义哲听得背生微汗,他知道,沈葆桢是在借此机会告诫自己不可过于沉溺新婚燕尔闺房之乐,他心下暗暗苦笑,也是,自己这些天和小娇妻夜夜缠绵的是有些过了。远的不说,单是头天圆房第二天早上竟然令陈婉不能起身行走,以至府中下人都私下里议论他这个新郎倌,酒醉昏迷了三天去鬼门关转了一遭回来竟然还这么生猛,这要是没醉,还不得
在这个“存天理,灭人欲”理学盛行的时代,自己还是应该小心些。
“侄儿谨记姑父教诲。”林义哲赶紧起身说道。
“你这几日可多陪陪婉儿,等第二批法兰西洋员到达,你我便都不得清闲了。”沈葆桢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来,“这蒸汽轮船之建造,工繁事细,绝不可等闲视之。你对西学亦有涉猎,以后不妨多读读这一类西学之书。”
沈葆桢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了林义哲,林义哲双手接过。这是一本硬皮包装的西式书籍,他看了一眼书名,赫然是一行法文,不由得很是惊奇。
林义哲精通英语和法语,这些法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沈葆桢也懂法文,着实令他惊奇不已。
“我不懂法兰西文字,也就是看看图而已。”沈葆桢说道,“但就这些图,之前也是没见过的,看过之后,亦多有助益。”
林义哲从书名知道,这本书是一本关于船型方面介绍的入门书,里面有现今世界各国的船只图样,有的还配有说明详细的线图,林义哲翻动了几页,竟然在当中找到了法国人绘制的中国古代福船的线图。
“若论治学之严谨,西国与吾国一般无二。”沈葆桢当然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内侄”实际上精通法文,他指着线图对林义哲说道,“就这船图绘制之精妙细致,就非常人可比。”
“姑父所言极是,”林义哲本人其实是一位军史爱好者,对中国近代海军史尤其热衷,舰船线图对他来说并不是新鲜事物,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前任”是否对西学感兴趣,怕漏了马脚,是以未敢多言,“象这福船形制,古时已有,但史书记载尺寸不详,图例亦多不全,今能从法人图书中得知其详,亦是幸事。”
“你诗书精熟,虽有举人功名在身,但切不可骄傲自满,止步不前,须知天外有天,学无止境。日后西学必当有大用,须要早早用心研读才是。”沈葆桢看到林义哲恭谨之中略显畏惧的样子,不由得对那天对他的严厉呵责感到有些后悔,“上次会试,若不是因为姑父,你本来该是会元的。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这区区一二之争。你天姿颖悟,读书又勤奋刻苦,象极了你父镜枫公,他日殿试必然高中。”
林义哲听得背脊生凉,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前任”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他不但出身显赫,是林则徐长子林汝舟的儿子,竟然还是福建全省会试的前三名听沈葆桢的话,不是第二就是第三
穿越后起点太“高”,看样子也不是好事啊
对八股文一窍不通的他这个现代心理咨询师,将来还要殿试高中,这可从何说起啊
林义哲有些惶恐的抬起了头,刚好碰上了沈葆桢的目光。
看到沈葆桢眼中满是慈爱之意,林义哲的心头一热。
“姑父教诲,侄儿谨记在心,不敢或忘。”林义哲说道,“侄儿想先从熟悉英法二国文字入手。如今西学东渐,国内译著尚少,且翻译不免有错漏之处,若能识得西国语言文字,直接研读其书籍,更易有所成。”
之所以这么说,是他想日后给沈葆桢个“惊喜”看懂英文和法文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的是,林文忠公在世时,常言学无止境。其实不光你得学,我也得从头学起。我现在便是苦于不能通其语言,对船政事务,颇有无从入手之感。国内相关译著又少,我已报请总署着同文馆译发西国书籍前来,以备咨用。”沈葆桢听到林义哲的话,颇感欣慰,“然译著终归非原著,若有错译,歧义疏漏,在所难免,无若通彼国之文字,自行研读方便。你日后若能精熟西国语言,再好不过。”
分割线
本日第二更到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十九章海外亲族
听到沈葆桢话中流露出想学习关于造船方面的专业知识的意思,林义哲对自己的这位姑父在心里又多了一层敬意。
哪怕在自己那个时代,身居高位者,能做的事无非是象头石狮子那样坐在那里,让副手下属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卖命,又有几个肯学习专业知识的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理学盛行,知识阶层的文人士大夫们要么吟诗作对,要么埋头科举,要么钻研考据,对西方科技视为“奇技淫巧”,“微末之技”,虽有两次鸦片战争的刺激,但很多人仍对西学不屑一顾,象沈葆桢这样肯于学习西方先进科技知识的封疆大吏,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时此刻,林义哲感到,自己和这位清代名臣之间,那种因穿越时空而带来的陌生和畏惧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不同时空造成的隔阂已然打破,二人的谈话也变得随意多了。
可能是老少二人之前很少有谈得如此投机的时候,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林义哲才从沈葆桢书房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到林义哲回来,陈婉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看到小娇妻一脸关切的样子,林义哲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他走的这会儿,陈婉一直坐立不安,生怕他再受沈葆桢的训斥。但她看到林义哲神态自若的样子,不象是挨了训,这才放下心来。
夫妻二人亲亲热热地坐了下来,陈婉看着林义哲,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和姑父谈船政的事,不免久了些。”林义哲当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着拍了拍陈婉的手,“姑父说让我这几日好好陪陪婉儿,因为过两天法兰西洋员一到,怕是就不得清闲了。”
“鲲宇跟随姑父,自然要以国事为重,勿以婉儿为念。”陈婉看着林义哲,认真地说道,“婉儿在家定当好好侍奉姑母,绝不令鲲宇分心劳神。”
林义哲看着陈婉刚才的神态举动,心头不由得一震。
她刚才又一次让林义哲想起了赵悦彤
“爸妈那里以后有我,你放心吧”
小彤
陈婉此时并不知道他的丈夫这时竟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她接着说道:“婉儿也略通英吉利国语言文字,鲲宇若有用得着婉儿之处,尽可吩咐。”
陈婉的这句话一下子将林义哲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看着小娇妻,面露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