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息怒这不是臣的意思”恭亲王脊背生凉,一时间惶惑无地。
“不是你的意思”慈禧戟指匍匐在地的恭亲王,厉声喝问道,“那这个未提索偿,以索凶为主是哪一个的主意”
“这是吏部尚书毛昶熙和户部尚书董恂所言,现下尚未议定,只是个大略的章程,正欲恭请圣裁”恭亲王颤声道。
“恭请圣裁事事都恭请圣裁,那还要你们这些总理衙门大臣做什么用”慈禧太后怒道,“堂堂大清钦使,那是代天子出行挨了炸,就这么算了你们眼里还有皇上吗”
听到这句狠话,匍匐在地的大臣们一个个魂不附体,只是连连说着“皇太后息怒”
看到慈禧太后越说越怒,坐在宝座上的东太后慈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慈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一拂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慈禧的目光扫视着匍匐在地的一干重臣,好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怒气,说道:“你们既然要我拿这个主意,好我便定下个章程出来除了惩治凶手,还要道歉赔偿得让义大利国赔咱们银子抚恤死者亲族给那些个不识好歹的洋人好好儿长长记性大清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儿要是交涉不成,你们自己就把告老折子递上来吧”
“臣领旨”
“还有,这凶手必须要交给咱大清处置”
听到这句话,恭亲王和几位大臣的身子都是一哆嗦。
逮洋人回大清治罪,这可是从没办过的事情啊
恭亲王不自觉的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看到慈禧箭一般的目光射向自己,立刻又垂下了头。
“就这么着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慈安太后发声了。
尽管慈安太后的声音不大,而且是柔声细气的说话,但下面的重臣们心中全都一凛。
慈安太后说话的份量,可是要比慈禧重得多。
“臣领旨”
好容易从勤政殿出来,恭亲王这才发现,汗水已经将里衣全都湿透了。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头看了一眼,另外几位军机大臣也和他一样,都是汗出如浆,一个个的都在那里忙着擦汗,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今儿个皇太后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文祥瞅着四下无人,凑到恭亲王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园子不是已经开修了嘛”
“谁知道哪一个又惹了她了”恭亲王有些悻悻然的小声答道,“见天儿的撒火,真是”
“也难怪她发这么大的火儿,林义哲是法主看重的人,上次的宝贝都是他要回来的。他这一次要是真的遇害身亡,这朝里朝外的,还真找不出能顶替他的人来。弄不好这园子里的宝贝,就再难要回了。”文祥想了想,叹了口气,“皇太后的心思,还是在修园子上。”
“你说的是,要是换了别人,怕她也不会这么上心。”恭亲王点了点头,“得,接着回去重议吧”
恭亲王来到总理衙门,将刚刚在勤政殿上演的一幕给总理衙门的众位大臣说了一番,并要大家就“追凶索偿”一事提出具体的方案来。
而恭亲王话音刚落,吏部尚书毛昶熙和户部尚书董恂立刻表示反对。
“此举万万不可此次使臣遇刺,乃法国照顾不周之故,法官又有屋宇被毁,是以坚要索偿。使臣与随从员弁毫发未伤,追索凶手伏法可也,何至于要索取赔款呢”毛昶熙道。
“是啊使臣安然无恙,却要向义大利国索要赔款,义国正受困于法普之积威,我于此时向其国言此款事,明明便是趁人之危行讹诈之事,消息如若传出,必为天下所笑”董恂道。
“法国仅仅毁了几间屋子,便要义国赔偿,我之副使洪钧尚有一仆罹难,怎可不要赔偿”文祥看到恭亲王面色有异,便开言道。
“为区区一贱仆,和泰西大国交恶,或起衅端亦未可知,非唯不值,亦且无谓。”毛昶熙道,“此次使法之臣,亦属微末之员,即便伤亡,也未便一味穷究,不索赔偿,正可示中国之宽仁大度。”
“正是,我堂堂天朝,泱泱华夏,物阜民丰,无所不有,岂能去效那渔利市贾之鄙行,向洋人索要银子这可是有损国体的事啊”
“住口”听到这里,恭亲王罕见的暴怒了,竟然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
“天朝使臣,在你们眼里竟然成了微末之员,只要出使外洋,便死活都可以不管了”恭亲王怒道,“天津丰大业一案,死者无一官佐,法兰西国尚要索取巨额赔款,如今天命钦使遇袭,追凶索偿反成了市贾鄙行,有损国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此时的恭亲王把刚刚在慈禧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在了毛昶熙和董恂身上,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恭亲王的怒吼。
文祥知道,恭亲王这一次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并不光是因为刚才在慈禧那里挨了好一顿训斥,而是因为,这些迂腐顽固的书呆子骨子里对洋务派的那种轻侮和蔑视和自身的那种天然的优越感。
这一次出事的因为是屈身事鬼的“鬼使”,是以毛董二人才找种种借口坚持息事宁人,如果出事的是他们眼中的“正士”“君子”,他们俩不大哭大闹要求朝廷和洋人开战才怪。
对待“鬼使”的态度如此,对待有“鬼子六”之称的恭亲王,那便更不消说了。
“追凶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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