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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 银刀驸马 2347 字 2023-10-15

理由竟是“破坏风水”。在朝中有官员提出架设电报的提议后,工科给事中陈彝立刻在一道奏折中认定,“电线之设,深入地底,横冲直贯,四通八达,地脉既绝,风侵水灌,势所必至,为子孙者心何以安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即使中国之民肯不顾祖宗丘墓,听其设立铜线,尚安望尊君亲上乎”掌握道德制高清流言官一旦搬出“忠孝”两字,举朝之内便无人敢于抗辩了。

当时美国纽约时报曾记载说:“的人民无法理解电报的工作原理,他们认为是洋人雇用了机敏而无形的鬼神,在线路内来回穿梭,传递信息。如果在电报线附近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立即就会有人造谣,比如说其中一个传信的邪神玩忽职守,从电线里跑出来,迷路了,因此导致祸事发生,等等。这种谣言通常会引起骚乱,暴徒们将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砸毁机器。有一次,因电报线附近某个人生病,一夜之间,1英里长的电报线就被毁坏了。”关于电报的争议,可以说一直吵到了现在还没有完事。

这一次日本入侵台湾,远在北京的大清朝廷是靠了林义哲的高速通报舰搞的“船递”才在七天后得知了消息,立刻做出了反应。而正常的关于台湾军情的报告经过传统的“驿递”,竟然花费了一个月才到达京师同治皇帝和慈禧太后大怒,决意架设中国自己的电报线路,而在一些官员适时提出来架设电报线的建议不久,清流们仍然群起上书反对,并再次祭起了“孝”字的法宝,至使中国电报的架设再起波澜

而除了电报,更加阻碍重重的,便是这铁路了。

在近代中国所面临的诸多新技术中,铁路可以说是最棘手的。而其棘手,不是因为技术有多么的高深、铺设有多么的艰难,而是上的“大是大非”

从1867年起,朝廷上下就为应不应该修建铁路吵翻了天。在有官员提出修建铁路“以通天下之利”的建议后,福建巡抚李福泰便激烈的上书反对,他指责电线、铁路都是“惊民扰众,变乱风俗”的有害之物,而且,修建铁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是惊动山神、龙王的不祥之物,会惹怒神灵,招来巨大灾难。他还认为无论是外国商人还是中国商人,只要修铁路都将使“小民困苦无告,迫于倒悬”,结果都是“以豪强而夺贫民之利”,所以不仅不能同意外国人修铁路,而且同样要禁止中国商人修铁路。连比较开通的三口通商大臣崇厚也奏称,“铁路于中国毫无所益,而贻害于无穷。”江西巡抚刘坤一也认为“以中国之贸迁驿传”,根本不需要铁路。

第三百七十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当时纽约时报就曾引用一位叫阿尔伯特毕克默的美国观察者的话,一针见血地说,“实施这样一项伟大工程的最大障碍只能是中国人民对所有外国人所保持的敌意,以及他们自己的迷信思想。”

“很多中国人认为铁路会破坏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它们长长地切开大地,破坏了正常的节律,转移了大地仁慈的力量,它们还使道路和运河工人失业,改变了业已形成的市场模式。”

也就是说,该不该修铁路的争议点发生在两个方面:一是修铁路会不会惊动祖先,二是会不会破坏千年的农耕经济模式。

但身为穿越者的林义哲却知道,这些其实都是表象。对于铁路,老百姓及地方乡绅其实并无抵触之意。因为交通运输如果畅通,便于商品物资流转,带给他们的只有好处和便利。

在中国修铁路的最大阻力,其实是来源于传统的士大夫们的对于“传统”的顽固坚持

而作为穿越者的林义哲,很早便开始着手研究破解这个难题的办法了。

现在,他对此已经有了腹稿。

而李鸿章,也已经猜到了林义哲的办法。

园工

对于林义哲说动海外华商报效捐资修园一事,清流言官们一直异常痛恨,认为这是“媚惑君父”,“害民邀宠”的“奸佞之举”,但慑于慈禧太后的威势和此前上书反对的几个言官都被整得极惨的前车之鉴,不敢大张旗鼓的公开反对,但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便会跳出来以此做一番文章。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林义哲之所以甘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促成园工,并不是为了上位邀宠,而是另有目的

“园工需木甚多,皆得从台湾番地开采,现下采木由番民承办,船政由海道转运,均极妥贴,然京津之陆路转运,不甚便利,颇费时日。若是有铁路的话,则不但节约时日,亦可减省民力。”林义哲道,“此次皇太后如若召见,当面启之。”

“皇太后必当应允,只是如何堵塞清议之口,还得预为说项,不然,将陷皇太后于为难之地。”心思缜密的李鸿章提醒林义哲道。

“少荃兄所虑,愚弟已然想好了说词。”林义哲笑了笑,说道。

“噢说来听听”李鸿章浓重的眉毛猛地一扬,饶有兴趣地问道。

“士论议铁路之害,一是毁坏风水,二是损害农田。其实此两项,细论起来,都是站不住脚的。”林义哲说道,“风水之学,重在寻龙势,有回龙、出洋龙、降龙、生龙、巨龙、针龙、腾龙、领群龙种种,以此论之,铁路亦龙势之一,谓之金龙。吉地之龙脉,乃千年造化而成,而铁路之龙脉,乃人工修筑而成。有龙为吉,西洋各国国势日强,除其天然龙脉之外,其自行修建之金龙,亦是极大助力也。另外,风水之学当中,有呼形唤像之论,以此较之,这铁路也是龙势,建之可旺运势,有利无害。”

听了林义哲这一番似有根据又似杜撰的话,李鸿章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鲲宇于这风水之学,也甚是精通啊以前可未曾听你说起。”

“现学现卖而已。”林义哲笑道,“此次查抄刘璈家产,得堪舆之书甚多,随手翻了一翻,便颇有所得,呵呵。以前弟于风水之道,一向是不以为然的,但读过这些书之后,已识前论之非,此次刚好用上,盖天之助也。”

二人相视大笑,李鸿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显然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这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算你厉害,毁坏风水这一项,已经让你给解决了,那损害农田却该如何化解”李鸿章又问道。

“铁路于农田并无损害,所谓机车隆隆,震坏秧苗,乃是无稽之谈。”林义哲道,“不过为不扰民起见,修筑路基时,凡农田、坟墓、山川等,绕开便是。日本初修铁路之时,国内反对之声,与我国一般无二,为免民间物议,其政府不惜绕道修筑海坝,铁路终成。而后铁路与民有大利,现日民已然不再反对新修铁路了。”

“好好”李鸿章连连抚掌,看着林义哲的眼中满是敬佩之色,“你这么一说,这事儿便定是成了我回头便上折子请修铁路”

此时夜暮已深,但李鸿章仍谈兴正浓,忘记了第二天还要去和美国公使会晤,浑然不顾身后的督标卫兵已然打起了哈欠,当然他也没有注意到,林义哲带来的船政海兵,则仍是一副精神抖擞不稍松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