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他请辞,还在纳闷为什么刘吉明明几次三番被自己驳了面子,还不肯放自己离开。
掉漆的桌上摆着一封已经写了上万字的信,信是给朱佑樘的,在信中他详细描述了和苏七七的相识过程。他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某些想法在信上说出来,只是叮嘱朱佑樘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过于相信身边的阉人。
如同遗嘱一般的信件洋洋洒洒,夹杂着许多废话在其中,更多的,是张儒自身对这份兄弟感情的不舍。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做出的决定少有更改的时候,前世的老师都说他是一头死不回头的倔驴。
来到大明之后,性格上有些许变化,但这些变化不大,骨子里存在的某些东西依然存在,那是不可磨灭的印记。
屋子里没生火,跟屋子外面比起来,实在暖和不了多少。
张儒来回走动着祛除身上的寒意,那锦衣卫发的斗牛服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上,他现在穿着的,是自己用俸禄买的一件黑色劲装。
有些嘈杂的脚步声让他警惕不已,如今虽然九边总督和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还没有正式去掉,但对那些想要自己死的人,还是不得不防。
认真算起来,来到这个时代,他得罪的人还真不算上。
屈指一算,貌似十个手指头是数不过来的,御史台和六科给事中一帮子言官倒是不用太过在意。前后两任首辅、神出鬼没的固伦长公主、那位在深宫之中卧床已久的贵妃娘娘、手眼通天的外戚万通。
这些人里面随便哪一个出来,就足够将没有官职在身的他置于死地。
绣春刀放在斗牛服旁边,他腰间的武器换成了那个已经逝去的老师崔恭送给他的长剑。
文人佩剑,武将佩刀。
老师说,你文武双全,老夫送你一剑,望你以此剑披荆斩棘;你师父送你一刀,希望你用这刀,打出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地。
可惜,那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已经作古,而他的儿子,自己的师父,还在锦衣卫担任指挥同知一职。
恐怕,自己的离开,最不开心的就是师父了。
一想到那个对自己从来不假辞色的师父,张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大热天在锅炉房里面烤着,大冷天的已经结冰的护城河里洗澡,好像都是师父曾经在自己身上用过的手段。
思忖之间,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院子外那扇不是很结实的木门被一脚踢开,寒气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为首之人却是老兄弟牟斌。
张儒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缩着脖子仔细看向人群,确定没有看到师父崔克己的身影后,他长舒一口气,猛然间,双眸发亮。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飙云骑已经找寻了不短时间的人,一个促使他这次会做出请辞决定的人。
磨人的小妖精苏七七。
苏七七也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他,似乎现在这个将手拢在袖子里的他,不像以前她认识的张儒一样。
“属下恳请大人留下。”牟斌带头,单膝跪地,双手平举绣春刀。
所有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缇骑全部单膝跪地,学着牟斌的模样将绣春刀平举在眉前。
雪地里,还站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黑衣的张儒,一个是绿衣的苏七七。
沉默良久,苏七七率先打破沉静:“为什么要走。”
张儒摸着下巴想了想:“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走。”
“我想知道。”苏七七很干脆的道。
“我不能说。”张儒也十分干脆。
“你不说,我会永远消失,你永远也找不到我。”苏七七威胁道。
张儒笑了一声:“哈,不需要你消失,我会自己消失。”
心结来了,能不能解开,还要看张儒自己肯不肯解开。
第156章:我是苏七七
气氛有些尴尬,牟斌很识趣的站起来:“大人,您跟夫人先聊,属下告退。”
张儒叫住牟斌:“不用离开,以后,不要这么称呼苏姑娘,强扭的瓜,不甜。”
感觉张儒今天有些不对劲,牟斌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而且现在的情况,又不是他能主导的,只好将到嘴边的话重新憋了回去。
苏七七闻言冷哼:“不错,我跟他本就没什么关系,你们不要无端坏了我的清白。”
一公一母两个大人物打架,倒霉的很可能是一些小杂鱼。
很不巧,牟斌就是城门失火的时候被殃及的池鱼。
他不带丝毫犹豫的挥手示意其他人一起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将院子的门从外面给关上了。
“你也走吧,你的出现,可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张儒淡淡道。
苏七七突然一个箭步到了张儒面前,纤纤素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了张儒的脸上:“王八蛋,不是我要招惹你,当初在大同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自己见色起意,死乞白赖的跑到白衣庙死缠烂打。”
一巴掌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打在张儒脸上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道了。
张儒连脑袋都不曾移动一下,冷笑道:“在大同时候的确是我先招惹你,可你别忘了,去辽东、去宣府,可都是你自己去的。说不定大同之行,也是你们事先计划好的,只不过是等着我进入这个温柔陷阱而已。”
“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你为什么要特地弄出一个飙云骑,为什么要让飙云骑的人跟苍蝇一样跟着我。本姑娘不是随便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招惹的,本姑娘有自己的追求者,可你把他给打跑了。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苏七七怒斥道。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不快需要发泄出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苏七七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你的人跟着我也就算了,打扰我的生活也就算了,为什么明明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却一次次的纵容
你张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死在你手下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为什么明知我来历不明却还是对我那样宽容。
在我以为你能够托付的时候,你又不声不响的消失,把我一个人丢在宣府。
你心里有你的大义,我理解,可好歹也该跟我说一声啊可你,什么都不说就去了大同边镇,带着三千宣府老卒,自以为了不起的跟三十万鞑靼铁骑掰腕子,你以为你是谁。
gu903();知道你回京了,我特地让无相爷爷带我来京城,无非就是将自己的行踪再次暴露在你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