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个偷袭者,所以他也付出了必然的代价。
宋钰没想到自己的死亡会来得这样忽然,他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死,杀手一直是条不归路,江湖子弟江湖老,十年夜雨十年灯,这是宿命更是魔咒。但宋钰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天关城,更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籍籍无名、在修为上似乎还不如自己的一个名小杀手手上。
但这一刻,死亡却实实在在降临到头上。
有人说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恐怖会潜意识中支配着人的行为,一万人中仅有一个人能达到趋利避凶,而其余九千九都是真正失去行动能力,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只能用滞讷的面孔去面对。宋钰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万众挑一的人,就像他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才华横溢之人一样,就算如月娇、李浣以及天关城那些仕子清流、乐女琴师送了他无数顶帽子,但他心底最深处却从来没忘记自己这些所谓惊才绝艳的诗句是为何而来。
宋钰很幸运,前一世他在轮椅上渡过了漫长的岁月,最后迎来了死亡,他将之称为解脱,初临大荒又遇着最顶级的杀手截杀,对于死亡他已经不在恐惧,甚至在刀距离他仅有两尺距离的时候,他脑海中还闪过宋时关说过的一句话:“不畏将来、不念过去,不困于情、不惑于心。”心中百转千回,他身子却只是轻微地偏了一下,肩头顺势还微微下沉,一切都那样的理所当然。
刀没有劈中要害,虽然半个肩膀看起来血流如注,但全是皮外伤,就在那肉眼不可察的瞬间,宋钰已经暗中化解掉大半真元。
直到此事,戴娜才如梦初醒地尖叫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逃还是该救人。
那杀手显然也有些意外,既然目标没死,他理所当然地又批出了第二刀。
宋钰眉头微皱,一柄戒尺悄无声息地从袖口滑出。
那人刚动,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住手”杀手手上略有迟疑,随即又以更凌厉的刀势劈来,刀芒下的真元这瞬间真如喷薄熔岩般活了过来,宋钰觉得自己眉毛在这道热浪下也一定微微泛黄发焦。
叮一支长箭穿过门缝,直直打在刀身上,发出悠扬清脆的交鸣。
利箭穿过柱子,从另外一边又探出来,箭簇与箭身之间通体乌黑。宋钰心中暗暗吃惊,这箭手臂力倒是其次,让他惊讶的是利箭和长刀碰撞在一起竟然没有因此有所偏转,依然是笔直地顶入柱子里面,做到这一切不只需要臂力,还得有技巧以及真元的配合,而且速度极快,宋钰怀疑如果射向自己,不知自己能否安然避让开去。
大门随即被推开,三道人影快步进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手中还握着一张大弓:“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如果还有下一次,你一定会为没有听我的劝告而后悔。”
紧随那人后面的男子腰间跨刀,待稍微靠近一点宋钰立即就辨认出来,那正是当初带着城卫闯进罗家连杀数人的统领杨峰。
幸亏在杀手出手的瞬间,宋钰听得的那隐约是在争执的声音,所以他果断地放弃了暴露身份愤然出手的念头,只动用神念来作为抵抗,宋钰心中暗暗吐了一口气。
还好,他赌对了。
第九章答案
“你就是写出北域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宋钰”提弓的男子在门口稍作停留,又大步流星朝着屋里走来,似乎也没有要宋钰回答的意思,径直说道:“看你相貌仪表,也不算丑陋,为何要作践自己在一个女人身边做扈从”
扈从不是什么光鲜的身份,甚至比家丁还要底下。因为扈从没有太多的自由,大户人家中家丁也有三六九等,做得好了就成了寒门罗掌柜那样的角色,虽然名义上是家丁,但就连罗雅丹等人也对他恭敬有加,见面行礼也得毕恭毕敬叫一声叔叔,再不济也是一声“罗掌柜”。这就和皇宫大院做宦官一个道理,一般没有能力底蕴的只能是典薄、长随,做好了做到极致了就是太监了,更有掌印批朱的权利,皇帝没看的奏折掌印执笔太监甚至可以根据自己喜好扣押下来,皇帝没见识过的贡品他先过过瘾,尝鲜了玩腻了再传给皇帝。扈从却不同,扈从就好像是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十年前你是带刀侍卫,十年后你依然只能是带刀侍卫,给你别的你也干不了。
好歹这人算是解了自己之急,宋钰从凳子上起身行礼,他这一动血肉模糊的肩头伤口又崩裂了,疼得眉头直哆嗦。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桌面上:“这是百器堂的伤药枉然散,对外伤有极其显著的功效,你回家自个敷些。”
宋钰露出几分意外几分惊喜:“玉肌枉然生白骨,这就是百器堂的疗伤圣药枉然散这似乎有些太过贵重,宋钰有些受之有愧。”其实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地就将药瓶接过手中,宋钰明白这几乎是变相的交换,因为城卫司的缘故让他受伤,城卫司送上伤药宋钰就不能推辞,这事就算揭过去。
那人脸色古怪一笑:“虚伪这枉然散是百器堂家族中专供的伤药,从来没有对外兜售,就算是百器堂中人很多也没有听过这名字,你又如何可能知道”
宋钰一脸郁闷,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本来也是学着水浒传里那些豪杰英雄一般,不管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拱手就是:“喔感情您就是及时雨宋公明哥哥”,结果马屁没拍成却拍到马屁股上了。宋钰眼神一瞟戴娜,对方立即会意,笑盈盈地取了几个酒杯:“来者是客,几位爷请稍坐,我去将菜稍微热热。”
“不用了。”一直没说话的杨峰断然拒绝着走上前来,寒着一张脸说道:“姓宋的,你最好保佑自己不是夜叉,否则你会后悔认识我。”
宋钰看了看血流如注的肩膀:“指着一个炼神者是臭名昭著的杀手,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笑话”
“有人说过,没有奇迹才是最大的奇迹。这块大地上曾出现过百族争鸣的场面,无数奇功异术不胜枚举,将真元转化为神念或者将神念转化为真元这样的事在地理志上也有记载,这并不能说明你就是清白的。”
“你说的那些秘籍几乎和魔族登神炁一样早已消失了几千年。”那提弓的男子微笑着站在两人之间,根本无视于彼此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息,平静说道:“就这样定下来了,我也要回去向柳大人汇报。杨统领,不如我们一道”
“你走你的阳关道,罗家这扈从不过是跳梁小丑,既然戚统领说了此事作罢,我自然不会再做那些肮脏小人手段出来。”
“那最好不过。”姓戚的男子微微一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手上那张铁弓表面精光闪烁,随即化作一支镯子套在手腕上:“我留下一个助手协助你。”说罢大步走出屋子。
宋钰心中惊讶万状,那男子手上长弓绝非凡品,至少比他的双刀要好无数倍,道器法器灵器宋钰心中胡乱猜测着,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这人身份必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