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没想过能在这条河段将人截下来,只是为了将船尽快赶到前面虎跳峡去。”
“虎跳峡”其中一人面带忧色:“咱们离城太远,外面那些山头都和咱们没有多少往来,捞过界会惹麻烦的,而且帮主也一定不希望我们做这样的活。”
“不要我们抢劫,也不允许我们敲诈勒索,这两个月连裆里的鸟也快活不起来,难道还不许我们踩这趟外水咱们凭本事挣钱,力鬼那被养着的小白脸能说什么随便抓一个人出来都比那家伙好看,真不知道戴娜这娘们喜欢他那点。出了事有我兜着,我兜不了自然找老祖宗为我们出头。”那头领用箭杆抽了一下马臀;“还愣着干嘛,抄近路去虎跳峡。”
二层船舱里走出一个长发女子,站在甲板上扶着船舷远眺,看着对岸几骑钻入树林中不见了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人跟踪,那女子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龙蛇帮的人莫不是失心疯了,连我罗府的船也敢骚扰。”
沉重的脚步声将二层的楼梯踏得咚咚直响,一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快步走到那女子身后:“大小姐,请看。”说毕将手上一直黑黝黝的长箭恭敬递上去。
这扶栏远眺的女子正是罗雅丹,罗家这段时间事出频繁,再不能大张旗鼓地举行风光大葬,在草草安葬了钟静思以及罗家遇害的下人后,罗雅丹就带着彭亮去海口城,父亲和大哥的消息俱无,罗家买卖上的事她也感到有心无力,这一次下定决心要将唯一的两个亲人迎回来。
现在官兵封城,尤其是罗家的人一概不许离城,而且那些雌伏一段时间的龙蛇帮再次崭露头角,更加飞扬跋扈起来,罗雅丹不得不将罗家护院派到寒门去,防止那些痞子挑衅,所以这趟出行她只带了彭亮及另外一个照顾她起居伙食的罗妈妈和一帮船夫。
罗雅丹看不出箭杆有什么特别的,随手又递回彭亮手上:“有什么不妥吗”
彭亮嗯了一声:“那些龙蛇帮射到船上的箭制作精良,都是统一箭簇、箭头,这些箭和射杀老丁头他们的一模一样。”
罗雅丹瞬间明白彭亮言外之意:“你是说是城主府给了他们武器,让他们来对付罗府”
“希望是我错了。”
罗雅丹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阴云密布,柳未寒死在罗府始终是罗雅丹心头的阴霾,柳万赢不可能大度到无视自己儿子的死亡。
看着大小姐忧心忡忡,身为下人的彭亮一样很难过,因为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们护卫太弱,如果自己能强大到可以碾碎一切外来力量的入侵,让大小姐回到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中,这才是身为护院应该做到的职责,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安慰大小姐:“咱们在水上,龙蛇帮的人没法过来,趁找船只也不可能追上我们。”
罗雅丹摇摇头,答非所问道:“再走一炷香功夫就是虎跳峡。”
第三章力量
山峰如两尊为争夺领地而相互嘶吼的猛兽般盘踞,通海河悄然从巨兽脚下流趟。
虎跳峡是通海河最窄的河道,没有之一。
罗雅丹神情凝重地眺望着正逐渐逼近的山崖,心中升腾着一种想法:“如果我能有一双比鹰更锐利的眼睛,也许就能看见前方是否有埋伏。”这种念头很奇妙,就像那些求仙入迷的少年,走在街上忽然望向头顶树荫,想着自己要是成为大侠豪侠,岂不可以飞跃在树冠之上。而更奇妙的是罗雅丹竟然真觉得河道似乎一瞬间变得异常宽阔,身下的双层舫也慢了下来,两排船桨起落间带出的水花,水底的水草、游鱼、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我又胡思乱想了,水底怎么可能有人。”自从那个扈从走了之后,罗雅丹很容易就走神,这时候思维会变得很敏捷,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身体的迟钝,就像个长着一长一短两条腿的畸形一般。罗雅丹习惯性地揉着脑袋,心中示警告诫着自己:虎跳峡就在眼前,这时候不能走神。
“有人,水下有人。”一个水手吆喝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随后便听见竹竿打水的声音,听声音是从右舷那边传来的。随后更多的水手开始吆喝,等罗雅丹移到右侧的时候只看见几根细长的竹竿从船舷上伸出来使劲拍着河面。因为这些水手也知道先前有龙蛇帮的痞子在打大小姐主意,所以一听见有人示警,大家都没有客气。
彭亮在楼下指挥着众人,忽然瞟见罗雅丹身影,大声吆喝着:“大小姐,您还是进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你是担心我在外面遭了意外吧。”罗雅丹在下人面前还是保持着家主应有的镇定:“是不是有人在下面戳船”
“尽管戳”彭亮毫不在意地大声笑道:“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做。当初老爷造船的时候为了避免触礁,在船底包了很厚实的铁皮,就算累死他们也不可能将船底戳穿。”
“如果水下的人拿着宝刀宝剑呢当初钟静思被暗算的时候,宋钰好像说过那些痞子手上刀很锋利。”
“大小姐多虑了,真能拿着宝刀宝剑的人,都是大能耐的人,直接就跳上船来生事了,何必还潜在水底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脚。”彭亮嗓门很大,一面是安大小姐的心,一面也是给水手打气。随大小姐去海口城的护卫只有他一人,所以彭亮更觉得肩上担子重,不敢有半分松懈。
彭亮想了想,直接纵身跳上二层船舷,落到罗雅丹身边,小声说道:“大小姐,听属下一句,您还是回舱吧,我担心龙蛇帮的人站在虎跳峡顶上用弓箭招呼您。”
“忙你的去吧,别让龙蛇帮的人给有机可乘。”罗雅丹没有坚持,几乎没有多想就钻进二层小舱里面,走到舱门的时候忽然想起先前自己所感受到的,想了一下道:“我觉得下面应该有两个人。还有,当心河面有浮木。”
彭亮不觉得大小姐在这方面能比自己更在行,就算再多来几个人又如何在水下行动比在岸上艰难无数倍,有时候纵然想转个身也觉得有心无力。正要说两句宽慰大小姐的话,下面又开始吆喝起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拍打声。
“不用理会,全力划桨。”彭亮站在二层甲板上,大声吆喝着,藏在水下的水鬼似乎只是想骚扰众人,他可不愿让船员将所有体力都消耗在这上面。
船员都回到自己位置,抄起船桨奋力划动。
画舫再次渐渐加速。
河面上,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水面,随即快速贴近船头,用钩索挂在船舷上,那人拽着绳子往上爬,几乎是同时,另一边也有钩索搭过来,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离水上船,还没等那人喘口气,彭亮的身影如天神般从二层阁楼跃下来,双手紧握的长剑直接从那人脖子上斩下去,不等那失去身体的脑袋倒下,彭亮已经抬脚将对方身体重新踢回河里,随即一转身将另一边才升上船舷的脑袋也砍落。
转瞬间河里涌出两团血花,彭亮面无表情地捡起脚边滚落的人头,正要抛入水里,忽然船身剧烈摇晃,整条船开始朝着右边荡去。
“怎么回事”彭亮跌跌撞撞从甲板上站起来,高声问着。
“锚被人栓了绳子,有人在对面拉船。”船夫高声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