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嘶鸣中如怒矢般在林荫道上飞驰,卷起一道淡淡的扬尘,游弋在附近的杀手也纷纷现身,无数身影在刀光中朝着这边飞落。宋成成长剑出鞘,将那些试图靠近马车的杀手纷纷挑飞。
幸好宋族底蕴深厚,他手上的剑也不俗,不然单是这力道就够他剑折好几回。
“宋家的人听着,我们不想与宋族作对。”一个矮小的疫人蹲在头顶树干上,浑身上下涂着花花绿绿的涂料,若不细看很容易就将他忽略掉:“我们只是要马车里的女人,如果你以为我们这是怕你宋族就大错特错。”
宋成成扬手一道剑气凌空刺去:“要打就打,说个甚”
宋钰拼命打着马车,偶尔有几个突破宋成成封锁的人从过来,都被宋钰一鞭子抽回地上,虽然宋钰并没有动用真元,但手腕上却用了巧劲,就算是雷鸣初期的修道者被这鞭子一抽,也得半天才能缓过气来,足够这些家伙消受的。那几道强大的气息,仅有一人去对付宋成成,另外三道依然从侧面树林中与马车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却并不急着出手。
前方光线渐强,将要走出这片树荫。
这时候,也是对方将要出手的时候,马车依旧风驰电掣。
宋钰敲了敲门框,文静从后面将脑袋探出来,笑嘻嘻问道:“干嘛”
这丫头天生就缺心眼,这时候还能笑出来。宋钰将响箭递给她:“走出这条道路就用,这条路一直通向黄金城,千万别让马车停下来。宋族的高手看见响箭后会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
第九十五章如不见
文静还没说完,在宋钰眼神下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无辜地睁着大眼睛将响箭抓在怀里:“好吧,既然男人靠不住,就只能让我这弱女子来英雄救美咯。”
宋钰抬头看了看树荫尽头,约莫还有百丈的时候忽然翻身,下车之前还不忘重重拍了马屁股一下,然后慢条斯理站在路中央:“都出来吧,我还有很多事。”
宋成成说得没错,只要出了树荫,这些杀手肯定不会暴露,而且马车这样一阵疾驰,修为稍差一点的都被摔在后面,哪里可能还追得上来马车本可以停在哪里的,但宋钰相想着解决了这些人还要回去照看下宋成成,干脆就让罗雅丹二人离得更远一些。
几道气息悠然而止,却没有人露面,只是冷然地看着站在树荫下慢条斯理挽着袖口的下人。其中有一人觉着有些无聊,抬腿继续朝着快要跑出处树荫小道的马车追去。
“还是要我自己动手。”林荫道上只有一声长叹,宋钰身影就如那声叹息般消失在空中,当他身影再次回到路上的时候,脚下已经多了一个因为痛苦而扭曲挣扎的身影,宋钰低头看了看,然后抬起脚对着挣扎的人胸口重重踏下。
安静的树林只有骨骼碎裂的喀嚓声。
胸口凹陷,撒手人寰。
“你是谁”左边的树荫下出现一个矮小的声影,那人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的同伴修为如何他们最清楚,所以越是如此越不敢大意:“完骨境高手在你眼中连招架之力也没有。”
宋钰身形再次闪烁,随即从另一边的树荫下飞跌出一道人影,滚落在同伴脚下,只是这人比同伴情况更糟,人还在空中,脖子已经如折断的树枝一般软绵绵地垂了下来。那现身的人看得心惊胆战,完骨境之所以称之为完骨,是因为真元运转后浑身骨骼坚若金石,结果在这人面前,却比小鸡还脆弱。
杀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这人和那些市井平民没有区别,只是在他忽然出手的瞬间,才有真元散逸出来。
散逸出的真元却是那样的恐怖,如深谷寒潭一般散逸着凛然气息。
“恐怖如斯”这是杀手唯一的念头,罗家那女人身边的扈从竟然是如此恐怖的高手,杀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接下这看似简单的任务。
“你是谁”
宋钰不答,只是缓缓朝着那人走去。
“不杀我,我告诉你给出花红的人的身份。”杀手站在原地不敢动,因为这个下人表现出来的修为绝对是他没法抗衡的,只要一转身,自己就会步上同伴的后尘。
宋钰终于开口了,只是这并不是杀手想要的答案:“我不需要知道。”
很平淡地抬手,然后扭断脖子。
和闻祝一战后,宋钰发现自己身体正在朝着一种奇妙的方向发展,他甚至能感受到虚无杵在源源不绝地将一些东西往他体内强硬地填充,而他只能被迫地接受。不过现在看来这似乎也不是坏事。
真元之下摧枯拉朽。
神念如涟漪般以宋钰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扫过两旁树林,扫过每一片叶底,发现没有漏网之鱼后宋钰才收回神念。宋成成那边大致能应付,唯一会拖住他的可能是那个完骨境杀手。
刚走两步宋钰忽然停下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给疏漏了,转头朝着树荫尽头望去,罗雅丹的马车早已消失,这会应该在广袤的平原上飞驰。
宋钰终于明白让自己不安的缘由。
响箭
他没有听见响箭的声音。
“你不担心那家伙”文静坐在宋钰先前所坐的位置,此时车帘子已经被挽起来,但她还是将嗓门提高很多,这样才能保证声音在快速行驶中不被风吹散。
罗雅丹坐到车厢门口,感受着风在耳旁呼啸的声音,让她将所有的惊慌都忘记,风从腋下穿过,卷曲袖袍,罗雅丹觉着自己一瞬间可以御风飞行,广袤无垠的旷野中,神念如收到春雨滋润的野草般疯狂生长。
罗雅丹甚至看见了被马车挡住的那条狭长林荫小道。她想了想忽然说道:“他把碧落赋传给你了吧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的气息。”
“碧落赋”文静微微一想就猜到罗雅丹所指:“那家伙是要我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他,十几年的恶气就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可以抵消的吗他欠我的,永远都欠我文静的。”
“你们以前认识”
“他好像认识我,但我记不得他了。”文静侧身,微微拉低脖子处的衣领,露出两个筷子大小的伤疤,十六年时光让伤疤已经变得黯淡不少,但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却依旧醒目:“这是我一周岁的时候那家伙弄在我身上的,那时候他是我爹爹的学生,好像也是因为这事,爹爹没有再教他了,嗯一定是这样的,爹爹将他扫地出门,赶出了文心大宅。”
“喔你父亲有没有说宋钰的家庭情况,家在何处”
“奇怪的是我后来问我爹,我爹又矢口否认宋钰是自己学生,当时我分明将他们的话听得很清楚,一定是我爹也觉得有他这么一个野蛮的弟子感到脸上无光,送我一些破口诀就指望取得爹爹和我的谅解哼”
“你永远不知道他送了你多么珍贵的东西。”罗雅丹微微一笑,心中又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被大哥抢走某个玩具一般辛酸:“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跑这么远”
文静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马上紧张起来:“本小姐去哪里还需要为什么吗我娘去世后,我爹被一个狐猸子给迷住了,我看着那女人就浑身不自在,跑出来后正好遇上这家伙了。想着他也可怜,就收了他做下人。死宋钰整天心不在焉的,经常还在背后偷偷盯本小姐屁股发呆,本小姐其实知道,就是要眼馋死他”说到最后文静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猛然闭嘴。
罗雅丹心中一笑,嘴在坚强,心在投降。
“这里够开阔了吧”文静抓起响箭左右看看,没看出个什么究竟来,抓着箭杆尾部往头顶甩去。与此同时,罗雅丹忽然惊呼:“当心”说罢猛然用力将她往车外推去。
风声、嘶鸣。
文静一瞬间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旋转,硕大的车厢在眼前翻转,轰然砸落在地上。
文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腕、膝盖处撞得皮开肉绽,身边跌落的还有断为两截的响箭。
远处枣红色高头大马奄奄一息卧在地上,脖子处还插着一支明晃晃的弯刀。
“死女人,你怎么样了”文静仓惶地朝着还在地上翻滚的马车跑去,这时候也不指望对方能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