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众人听罢恭敬应下,自不必提。

正满殿欢欣之时,外边却有内侍前来禀告:“陛下,太后娘娘遣人前来传话。”

皇帝转过脸去,神情难掩欢喜:“传。”

很快,那内侍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毕恭毕敬的施礼之后,恭谨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叶庶人已经被废去名位,白绫赐死,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叫奴婢领了她的尸身回去,送还其母家,叫好生安葬了吧。”

皇帝脸上喜色稍敛,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

斯人已逝,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淑妃……到底还要给承恩公府留些颜面。

他淡淡道:“知道了,这事就照太后娘娘的意思来办吧。”

那内侍应声欲走,却听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站住!”

他心头猛地一跳,回过神来,施礼道:“徐太傅,您有何吩咐?”

徐太傅却不搭话,只同旁边近侍道:“去搜一搜他的身。”

近侍们听得微怔,下意识去看皇后,见她并无反对之态,便近前去,向那内侍道了声“得罪”。

那内侍心头暗惊,脸上却不露怯容,佯装怒色道:“徐太傅,奴婢乃是奉太后娘娘之令前来传旨,你这是意欲何为?”

徐太傅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免不得要谨慎些。”

说完便板起面孔来,向近侍们道:“搜!太后娘娘若要怪罪,老臣自去寿康宫请罪!”

左右觑着皇后脸色,纷纷迎上前去,上下都摸了一遍,摇摇头,退将下去。

那内侍冷着脸整顿衣衫,转身便走,却听徐太傅又是一声断喝:“站住!”

这回不等那内侍发话,他便厉声吩咐左右:“将他外袍剥去,看是否有所不妥!”

那内侍心知不好,扭头欲走,近侍们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当即扑上前去将他按倒,扒掉外袍,见到了他穿在身上的勤王诏令。

皇帝看得脸都白了:“母后何必如此?难道在她老人家心里,我便是这等心怀鬼胎之人吗?”

杜太尉从前不好说话,这时候仍旧也不好点评什么。

其余朝臣也是如此,反倒是徐太傅温声劝慰几句:“陛下是寿康宫亲子,太后娘娘岂会害他?不过是消息不通,一番慈母之心遭了蒙蔽而已。且老臣听闻太后娘娘卧病已久,头脑混沌一些也是有的。”

正在此时,外边又有人来传话,道是奉庄静郡主命,送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前来。

皇帝接过宫人递上来的那份文书,展开一看,心头便是一抖——娘啊,我的亲娘,你能不能不给儿子添乱?!

他咬着牙将那份文书传了下去。

几位重臣砍罢,也是眉头紧锁。

吴大学士抚着胡须,为难道:“太后娘娘误会的有些深了。”

入宫之后一直保持缄默的杜太尉却忽的开口:“难道太后娘娘只差了这两拨人往宫外送信吗?”

众人皆觉悚然一惊。

是啊,拦下的只有两份,没拦下的呢?

还有,太后只给承恩公府送了勤王诏书吗?

此时陛下昏迷未醒,这东西若是落到了宗室和藩王手里,为祸大矣!

徐太傅当机立断:“解铃还须系铃人,皇后娘娘即刻同老臣一道往寿康宫求见太后娘娘,务必要同她老人家解释清楚此事才好,请她老人家出面稳住承恩公府和宗室,待陛下醒来,当前困局即可迎刃而解!”

皇帝自无不应。

杜太尉与禁军统领巡检宫防,几位大学士在宣室殿协同理政,徐太傅则同皇帝一道紧急奔赴寿康宫,这是再恰当不过的安排了。

令禁军统领制约杜太尉,几位大学士互相监督,而徐太傅作为当年力保当今登基之人,最能取信于太后本人。

……

太后强撑着写了三份勤王诏令,手便抖得握不住笔了,心腹有意规劝,却也知此事事关重大,太后决计不会轻放,只得静待守在一侧,任由热泪侵袭眼眶。

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太后只觉手臂哆嗦,两股无力,好像就连眼珠都在眼眶里边打颤。

手下猛地一歪,染脏了半截衣袖,她甚至没有气力言语,便如同一轮燃烧到尽头的太阳一般,颓然倒在了床榻上!

心腹嬷嬷哭着叫了声“太后娘娘”,却还是先把那份诏书小心收起,吩咐人谨慎送出,最后才来到床头,颤抖着手喂她喝药。

太后这时候已经喝不下去东西了。

她的喘气声又慢又长,像是一只破败的旧风箱,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到头顶。

她大睁着眼睛,饱含担忧,满心不安的盯着头顶织金错银的华美帐子。

呼——哈——呼——哈——

太后艰难的喘息着,大抵死前走马灯是真的,她眼前依稀浮现出那些几乎被她遗忘的过往。

那骄奢富贵的少女时代,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入宫之后便是皇后,占尽风华,再之后,她生下了国朝第一对龙凤胎!

那是何等的荣耀啊,先帝甚至为此专门拜谒太庙,大赦天下。

只是她很快就跌了跟头——皇子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