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蝴蝶趴在她耳边呼喊:“你不是最讨厌用过往的错惩罚自己?你到底是有多傻,自己在这生闷气,甚至透支精神去发泄有什么用。”
“你该做得,是让那些恶心你的人一块难受!别忘了,你在这难受的时候,他们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现在完全是亲者痛仇者快!”
一声又一声,最后的“快”字终于唤醒了王曼神智。是啊,在这一切的一切中她有什么错?父亲又有什么错?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是苏明梅,而得知真相的她和父亲就闷在家生气。
“我知道了。”
不顾疲惫地精神,王曼趿拉上脱鞋,打开门进走进客厅,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头枕三份亲子鉴定报告,王继周失眠了。客厅挂钟打十二下,已经是元宵节。默默地起身,他将鞭炮挂在院中晾衣绳上,点燃后愣在那出神。
走到门边的王曼就看到这惊悚地一幕,父亲站在离鞭炮不足半米之处,愣愣地任由鞭炮炸到他身上。
“爸,你干嘛。”
推门冲出去,凛冽地北风吹来,王曼打个哆嗦,单手捂住耳朵缩起肩拉住父亲:“爸你在干嘛?”
王继周回头,他的眼睛是浑浊的,也是无神的。见到后面闺女,那里面渐渐有了焦距,而他只能看到闺女嘴唇一张一合,耳朵里全是嗡嗡地响声。
“快回屋,再听你耳朵就聋了。”
直接扯起父亲,将他摁在客厅椅子上,她进卧室拿出那三分亲子鉴定报告。
王继周脑子“轰”地响一声,他知道早晚瞒不过闺女,但他没想到就连这一天也瞒不过。这事连他都尚且接受不了,曼曼听到了会多难受?
鞭炮放完,他耳朵也渐渐有了声音:“曼曼,你知道啦?”
“从你不告诉我起,我就大概猜了出来。前面已经有个吴大力,如果再来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不会一直忍着不说。那剩下这人,不是王家的就是苏家的,你才会这么难以启齿。现在报告出来了,果然王继民没有让人失望。”
王继周拍拍大腿,无力地瘫倒在椅背上:“没错,就是他,这事真是没法说。”
“其实现在我也很犹豫,到底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爸,我现在就怀疑一点。”
不明说王继周也明白她疑惑什么:“你那时候小,还不记事,王瑞出生时也有溶血症。不过他是在市里医院生的,住院治好了再回家。中间那几天功夫,你奶奶就说孩子住几天院养养,所以县里没几个人知道。”
怪不得父亲会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村里有孩子得溶血症。既然是遗传,当然不能只遗传一个。
“爸,我难受,我恨他们俩。”
父女俩依偎在椅子上,王继周揉一把闺女头发,毛茸茸地手感让他心情好了些。拍拍她肩膀,他叹息着劝慰:
“不去想就好,慢慢把这事忘掉,我们不搭理他们。”
“可我记性好根本忘不掉,爸,事情是他们做的,凭什么恶果要让我们承担。”
王继周也气,可长久的忍耐让他习惯保持一丝冷静:“你三叔不是你二叔,他从小被宠坏了,长这么大完全是个无赖。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要是这事漏出去,他日子不安生,也会来搅得咱们没法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信那邪。”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
背部被父亲一下下拍着,王曼从愤怒中分出一抹清醒。自打年前放电影,苏明梅的事被全部捅出来后,他们遭到多少问候。
虽然大多数人本性善良,但他们本性不是完全善良,里面总会夹杂丝恶意。当他们张口关心“继周兄弟想开点,你还得顾着曼曼,那是个可怜孩子”时,心里或多或少会有这样一种奇妙的反应:
继周家乱成一锅粥,看我们家多和谐,比他家好多了。
强烈地对比让他们产生一种无法言道的舒爽感,驱使他们一次又一次询问,靠揭别人伤疤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这过程中,被揭伤疤的她和父亲中了一箭又一箭,却丝毫无法反驳旁人的“关切问候”。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比喻着实恰当。这事要是捅出去,他们不仅得遭受王继民的报复,还得再受伤一遍。
“可是爸,我实在不想忍气吞声。上次我们是没办法,这次我们可以换种方法,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你想怎么样?”
王曼进屋,从抽屉最深处的笔记本中找出一张名片,拿到客厅递给父亲。
“爸你看,这是那天我在苏明梅包下捡到的,这就是她发财的手段。”
王继周眯眼看着,这是一张印着美女头像的名片:“只需一个电话,我可以满足你所有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