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好容易反应过来,就跟婷婷头上扎块丝巾cos白娘子一样,市里最高级的照相馆推出此项服务。有各种各样的衣裳,可以打扮成虎宝宝、白娘子、唐僧、孙悟空等等,站在做成挂历的幕布前照相。
这是十几年后,很多人童年不忍直视的黑历史。但在如今它确实是潮流,杜奇这个提议,并不是拿她开玩笑。
“那你扮法海?最起码咱俩同行。”
“为什么我不是如来?”
“扮如来?你耳朵还不够大。”
“行,你当观世音,我就当法海,托着饭钵去你庙里化缘。”
王曼想起缠绕在道士、和尚以及尼姑三人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故事,余光看向杜奇,没想到他天生严肃脸下还有颗冷幽默的心。
“我可没有一分硬币了,给你张粮票,求放过。”
杜奇唇角上扬,敞开窗户踩下油门。空旷地国道上越野车飞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很快行程过半,马上要进杨柳青。
古色古香地小镇上正在办年画展,杜奇停下车子:“要不要下去看看?”
王曼估摸着时间,这会还不到九点,她安排行程时已经计划好弹性时间,电话里说的今天下午到,这会下去也不耽误事。
“你急不急回家?不着急的话,我想下去看看。”
杜奇没说话,直接停好车,下车给王曼开门。
过了七月十五,马上就立秋,北方盛夏走向末尾。早九点的杨柳青,空气中还带着夜间那点凉意,穿件短袖徜徉于青石板路上,两侧青砖建筑旁摆着红金两色为主的各色年画,冲天的中国味喜庆扑面而来。
王曼随意地看着,看店的大多是中老年人,有些甚至现场雕版年画。满是老茧的手握住刻刀,灵巧地游移在木板上,年画一点点成型。
“曼曼,你要不要试下?”
试这个?王曼想起自己四年来一差到底的手工课,她来试真不是给人家捣乱?
“小姑娘,来试试,试下又不要你钱。”
这真不是钱不钱的事,虽然她现阶段还缺钱,但真没缺到那份上。刚想委婉地拒绝,老奶奶手中木板吸引了她。
那是两个年画娃娃。与一般的胖娃娃不同,这俩娃娃有点现在电视上古装剧的味道。看上去倒挺像她家中那个木娃娃相框长大后的版本。
“阿奇,你看像不像我送你那相框?就四年前送你那个?我觉得女娃娃更像。”
杜奇一早就注意到,所以他才在这摊子驻足。女娃娃的确是像,但是男娃娃也很像,反正有一个像他就已经很高兴。
“恩,要不我们一人印一个?”
老奶奶看向两人,本以为俩孩子是兄妹。但听他们称呼彼此,好像是青梅竹马谈对象。小伙子帅姑娘俊,郎才女貌看上去挺舒坦,就是年龄差距好像大了点。
“小伙子,领你对象出来玩?”
对……对……对象?
王曼感觉,此刻她与杜奇就是两块同极相撞的永磁体,排斥之力瞬间让她退后三米,差点撞到街那头的另一家摊子。
“奶奶您误会了,我们是朋友,趁着放暑假一块出来玩。”
杜奇心下烦躁,面上却是平静地解释。跟他误认为一对,曼曼反应至于那么大?
“对,我们是朋友。”
朋友……提到这俩字,卖年画的老奶奶眼睑垂下去。徐庚当年也是那么对她解释,说他乡下家里给订了亲,他得听从爹娘命令回去成亲。至于她的救命之恩,只能当一辈子友情铭记于心。
这一去音讯全无,她也嫁人生子,青丝变白发,一晃就是半个世纪。送走老伴后,她从越发拥挤的北京城搬到杨柳青,年轻时的记忆却是越发清晰。
“看我老糊涂了,朋友好,拿着进去印吧。”
王曼接过木板,本来还有些犹豫,却被杜奇拖进去。小四合院内空旷又简单,架子上摆着各种版型,中间长桌上是颜料,王曼拿刷子涂上朱砂,学着杜奇用镇纸压了又压,揭下来后,单色版只有一半印在上面,年画娃娃缺胳膊少腿。
杜奇那边揭下来,效果确是非常好,正正一只娃娃,拱拳行礼喜气迎人。
“一定是我这块版有问题,我们来换下。”
尴尬地走到长桌另一侧,她刚好看到杜奇扬起的唇角。笑什么笑,还不许她偶尔口是心非,反正又无伤大雅。哼,为了报复她决定把阿奇这个娃娃印的很丑。
然后……果然她印出来又缺胳膊少腿,对面则出现一张完整的女娃娃。
“一定是……”
“你的朱砂有问题,要不我们一起来?”
其实刚才他也尴尬吧?王曼将心比心,心情瞬间愉悦,点点头她拿着画板朝长桌中间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