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昕也跃跃欲试的样子,“师妹,我们也进去买几块赌着玩呗。”
朝颜前世也只看过人赌石,自己是没下场过的,自然也想试试。
“好!”
言灵昕闻言,开开心心地拉着她的手进去了。放眼望去,来这里的皆是衣服华贵的权贵子弟——这赌石场最便宜的一块石头也要十两银子,贵的更是达到上万两。朝颜看到最中央的区域挤了不少人,看热闹一贯是人的本性,言灵昕已经拉着她的手过去看热闹去了。
等到那边一看,朝颜才知道,主人公还有她的老熟人盛非。
盛非正同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容貌清俊的少年在对峙呢。
言灵昕低声同她介绍,“这两人,盛非你是认识的。另一个是理国公最宠爱的孙子车清容,他姑姑是宫里的贤妃娘娘。这两人从以前就互相看不顺眼,见了面总是要吵上一架,想来又因为什么事情而争执上了。”
贤妃娘娘,育有四皇子柳凤喆,在宫里虽然比不上先前的丽贵妃那么受宠,在圣上面前却也颇有体面,还因为几年前为圣上献计的缘故,被圣上称赞是女诸葛。
车清容和盛非可谓是家世相当,难怪丝毫不惧他。
言灵昕继续给她嚼耳朵,“这两人关系这么差,最开始便是因为争风吃醋。在两年前,两人都看上了同一个花魁,然而那花魁更偏爱风流才子这类型,选了车清容,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后来两人又同样看上了同一个清倌,这清倌喜欢盛非的温柔体贴,拒绝了车清容。这一来一往的,两人虽然不算仇敌,但一见面就要掐架,大家早就习惯了。”
朝颜无言以对:这两人都是一样的幼稚鬼。
车清容轻轻展开扇子,那叫一个风度翩翩,“这赌石比赛,若是输了,你待如何?”
盛非说道:“直接打赌一万两好了,谁输了谁拿一万两出来。”
车清容说道:“一万两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直接赌钱的话,实在充满铜臭味,不如玩个大一点的如何?”
盛非冷哼一声,“行啊,就怕你不敢玩。要是我输了,我就裸奔。要是你输了,就换你裸奔,如何?”
围观群众们直接喷笑出来,这也玩得太大了吧!换做是他们,宁愿输掉十万两,也不愿在人前裸奔,丢了大脸。
车清容上下扫了他一眼,薄唇微微勾了勾,“你倒是挺有勇气的,可以,我们两个输的就裸奔。”
无论是盛非还是车清容,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盛非又道:“现在天色也快暗了,就算挑选没法选得尽兴,我看不如我们约战地点换做明天早上好了。”
车清容很好说话,“也可以,明天见。”
然后干脆利落地走人,他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有些讥讽的笑。
大家见没八卦可以看了,纷纷散开,不少人都决定明天一定要过来围观这一场赌局!盛非还是车清容,无论哪个裸奔都十分具有看点啊,可见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言灵昕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还真是够有勇气的啊,真不怕输了吗。”
盛非说道:“我怎么会输呢?我从小运气都很好的,可不像那车清容,第一次上青楼,都被他姐给逮到,差点不举。”
朝颜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这人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啊。
褚经年不悦地看了盛非一眼——他没事在朝颜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没得污了朝颜的耳。
盛非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们今天逛得如何了?我听说后天的拍卖场有几件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你们到时候可以来看看。”
小市场是明天开张,拍卖场则是后天。
“那肯定会来的。”朝颜第一次参加这种万国集市,看什么都感到十二万分的新鲜。更别提明天还有这么一场的堵住。
看天色,他们也该回去了。
原本盛非和褚经年和唐东离等人不是一个圈子的,因为朝颜的缘故,倒也逐渐熟悉了起来。在回家之前,一群人直接去醉仙楼,包了个雅座。
言灵昕看向盛非,“明天的比赛,你有把握吗?”
盛非几乎要翘起了二郎腿,“我敢这样打赌,当然是有必胜的把握了。”他洋洋得意道:“等到晚上,我直接让人造假几个石头,偷偷运送到里面,瞒天过海不就得了。到时候,我直接在人前开出那些宝石,保准让车清容脸色发白。”
“哦,作弊啊。”朝颜拖长了音调。
盛非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样,“不,这不是作弊,这是兵不厌诈。”
言灵昕翻了个白眼,“在我看来差别不大。”
褚经年抿了一口醉仙楼的茶,眉头微微皱起,然后放下茶杯——在喝惯了朝颜炒的茶后,他对于外面的茶就越发看不上眼了。
他提醒盛非,“车清容最好面子,我不认为他会应下没有把握的赌约。”裸奔这种事,落在谁身上都伤不起。
盛非脸色严肃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他也要作弊?”
朝颜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大的。
盛非眉毛狠狠蹙起,“难不成得赌谁作弊的手段更高端?谁手头拥有更好的玉石?”他前段时间拿到了一块难得一见的祖母绿宝石,正打算将其弄成天然石料的样子来方便自己作弊。
盛非之所以提出那赌约,纯粹是想看车清容倒霉,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给坑进去。
褚经年说道:“你加油吧!我可不想等你到时候裸奔了后,我还得帮你清场,赶走围观的人。”
盛非一想到那场景,直接就脸绿了,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褚经年说道:“就算比宝石,你手中那祖母绿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也未必会输给他。”
盛非这样一想,这才有些安心,但也就是有些而已。现在的他还真没啥心情吃饭,找了个理由就先走了。
朝颜好奇看着老神在在的褚经年,“你不帮他一把吗?”别看褚经年经常怼盛非,但这两人关系其实非常好。
褚经年说道:“也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做事再这般没脑子。”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就算盛非真的输了也不打紧。”
唐东离点头,“嗯,反正他又没打算考科举,就算反悔了,名声差了也无妨。再说了,虽然他说要裸奔,但是在哪里裸奔也是有讲究的。他若是在自己的温泉庄子里裸奔,难不成其他人还敢闯进去围观不成?”
朝颜眼皮跳了跳——和这两人一对比,她简直太甜了好吗?
褚经年继续道:“再则,别看车清容时常同盛非针锋相对,但他做事其实颇有分寸,不会真的下死手。我猜测,即使他赢了,大概也会主动换一个赌约。我甚至有些怀疑,这所谓的赌注,一开始是不是他故意激起盛非的?”
唐东离接过话头,“反正我们就在旁边看热闹,到时候自然一目了然。”
“嗯,盛非最近也是被捧得有些膨胀,很该让他吃个小小的苦头才是。”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定下了盛非的结局。
言灵昕才不参与两只老狐狸的对话,她拉着朝颜,一脸严肃地警告:“看到没有,得罪谁,都别得罪这两人,老奸巨猾说的就是他们!”
“来,我们还是吃饭吧。”
有美食在面前,不好好享受,而是在那边分析阴谋诡计,没得倒胃口。
朝颜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鱼肉放自己嘴里,决定还是学习师姐好了。
回到家后,顾孙氏便迎了上来,“你今天怎么买了那么多的东西?”
朝颜笑眯眯说道:“那些都是有用的,买了将来不会吃亏的。”
顾孙氏说道:“你在外头吃过没有?”
朝颜点头,“吃完才回来的呢。”
顾孙氏说道:“嗯,等你歇歇后,再吃一块月饼。中秋节不吃月饼怎么可以呢?”
朝颜在小事上都是随着奶奶,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虽然是八月,但天气还是挺燥热的。她在外面逛了一圈,感觉里头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朝颜干脆泡了个澡、洗了个头。
吴归远和岳照琴问她,“那万国集市可有什么好玩的?”
朝颜微笑着将一些有趣的东西告诉她们,听得两人都有些后悔没过去。朝颜没忘记告诉他们盛非和车清容打赌的事情。
吴归远说道:“一张金卡可以多带一个人进去的吧?”
朝颜闻弦歌而知雅意,“你也想进去看热闹?”
吴归远微微颔首,“是啊,这只怕会是近段时间最大的八卦,正好可以留着作为下一期的文章主题。嗯,若是盛非输了的话,我还可以采访一下他的感受。”
到时候销量肯定又会迎来一波的增长。吴归远觉得盛非真是好人啊,怕她没头条可以写,这就给她制造头条了。
朝颜都不知道要说啥了,归远还真的是典型的工作狂思想,“嗯,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好了。”
岳照琴在那边惋惜,“可惜我亲事定了,这段时间不好出门,不然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了。唉,为啥陛下不晚点下旨呢?”
只能说岳照琴真的是被朝颜给传染了,对天子缺乏寻常人该有的敬畏心态,还直接抱怨起来。
吴归远说道:“放心吧,我会把过程详详细细地写下来的,让你能够身临其境。”
“嗯,就交给你了。”
朝颜默默喝茶,不去看达成了某种共识的两位友人。
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当天晚上还是让尹随川偷偷去看了一下万国集市的情况,看看车清容是否有做什么手脚。好歹盛非对她挺讲义气的,朋友一场,朝颜也该帮忙一下。
实在不行的话,她还有一个杀手锏:她商店中可是有个透视眼的技能,第一次购买需要一百点功德值,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时辰。
嗯,实在不行!她到时候就帮盛非作弊。
为此,她还特地晚睡,等待着尹随川的消息。
等到她眼皮都快打架后,尹随川回来了。
“等等,你说车清容什么都没做?只看到盛非的人将里头的石头偷换了好几块?”
尹随川点头,在禀告完后,就干脆利落地休息去了。
朝颜秀气的眉毛蹙起:车清容到底是早就做好准备所以有恃无恐呢,还是单纯地无作为?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还是睡觉去——反正天塌下来有褚经年挡着,再说了,她也是做了一手准备的。
……
车府。
容貌清秀的车清容靠在亭子边,将手中的鱼饵洒进玻璃缸里,玻璃缸色泽鲜艳的锦鲤游动着尾巴,争抢着他洒落的鱼饵。这玻璃缸是他祖父送给她的,按照府里其他人酸溜溜的说法,这么大的玻璃缸就只是用来养鱼,简直暴殄天物。
他的侍女终究还是沉不住气,问道:“公子,明天的打赌,您可有把握?”
她深呼吸一口气,没忍住说道:“若是您输了,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的话……”她神色是毫不遮掩的担忧——公子不能输的。
车清容直接笑了,他不笑的时候,眉眼显出几分的锐利,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五官都显得温柔缱绻,他手轻轻捏着侍女的下巴,语气暧昧,“放心,我自然不舍小桃这样的美人为我担忧的。”
小桃都要被气笑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车清容稍微严肃了表情,说道:“你这个管家婆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你什么时候见你家公子做没把握的事情了?”
听到他言之凿凿的保证,小桃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旋即不解问道:“可是您若是真赢了那盛公子,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这么大的脸,日后只怕是不死不休。”先前公子和盛非虽然关系不睦,但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罢了,但这回的性质可不一样。
车清容垂下眼睑,他的睫毛生得比寻常人更长一些,垂眸的时候,便有种少年浑然天成的无辜感,“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他转头看向鱼缸,忽的笑了,“小桃,你看这些锦鲤多蠢啊。”
“喂多少鱼饵,就吃下多少,即使吃撑了也在所不惜,结果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话音刚落,鱼缸里的锦鲤就开始翻着肚皮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的冷意,“只可惜,不少人比这锦鲤还要愚蠢。”
小桃低下头不说话,她知道公子未必需要人回答,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地方。
车清容将手中剩余的鱼饵全都撒进了水中,拍了拍手,“我去找爷爷,这几条锦鲤你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