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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梧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程祭酒,太学生中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程大昌苦笑,“有发头陀寺,无官御史台?”叹了口气,“非是我无心,着实是有心无力,官家不开口,户部也不会拨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凤梧愣了下,先前还以为是程大昌不作为,现在看来是官家不给钱?
话说回来,赵昚登基之后就忙着隆兴北伐,确实没有时间来管太学,不过他现在应该忙空了吧,否则前些日子也不会巡视太学。
于是说道:“学生倒是觉得,程祭酒近期些可以写些折子上去,万一官家批了呢。”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程大昌摇摇头走回了签押房。
若官家真有心光扬太学,那日巡视就会有诸多措施布下,然而并没有,说明官家目前只想让太学保持原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隆兴北伐之后,国库空虚,哪有多余的闲钱用在太学上。
中午时分,李凤梧在太学食堂吃饭。
说句实在的,太学的条件真心苦到没边……这当然是站在李家小官人何不食肉糜的角度,但若站在普通百姓的角度,其实太学的待遇还算不错。
吃过饭,李凤梧照例是要饭后走动走动的,只不曾想走了不久,却被一位穷苦太学生喊住,此人略有几分杨迈的风采,二十三四的年纪,没有如其他许多的太学生员一般戴花,衣着朴素,面目也极其普通,是那种放进人堆里你就记不起他是谁的普通。
能让李凤梧顿足和他交谈,不是因为他对李凤梧恭谨行同辈礼,而是他眼眸里的那抹李凤梧只在魏杞、周必大身上才能看见的刚正。
“贵姓?何事?”李凤梧回礼后问道。
此人微微笑笑,“李承事郎贵人多忘事,先前听课,我坐你侧面,免贵张,名观。”
李凤梧讶然,他就是张观?
先前听说过,张观因得罪钱象祖,在太学步履维艰,若非程大昌赏识他,恐怕早就黯然离开了太学,而真正让李凤梧对其刮目相看的,还是他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还没发生,和当今的相公汤思退有关。
隆兴二年十月,金国再度发兵南侵,宋军毫无准备,节节退败,楚、濠、滁等州相继陷落,朝中主战大臣群情激愤,纷纷谴责汤思退撤兵议和之罪,汤思退被罢官贬至永州。太学生张观等七十二人联名上书,以‘奸邪误国’罪名,去斩汤思退、王之望、尹穑等人。
隆兴二年十一月,汤思退途径信州,闻此消息忧悸而死。
这就是那个给汤思退最后一刀的人!
李凤梧肃然起敬,“不知是张兄,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张观笑了笑,不明白李凤梧为何忽然对自己尊敬起来,很是随意洒脱的道:“李兄何须如此,你我算是同窗,自不需拘泥于礼节。”
李凤梧暗暗叫好,这人很对自己的胃口啊。
张观又道:“冒昧打扰李兄散步,实则是有事相告,今日闲暇间,偶然听得杜回所言,说要将李兄赶出太学,请多加小心。”
杜回是依附于钱象祖的太学上舍生。
李凤梧正欲谢过,却见远处有人匆匆而来,竟是位吏部小吏,走近后递交了一份公文给自己,然后又形色匆匆的离开。
李凤梧心中明了,估计是赵云兆今日参自己一本的处罚来了。
张观见状,知晓此时应该避讳,告了声辞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