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提督客气了,末将此来是想议和的。”王欣诚告诉邓名,北面那几百个甘陕绿营兵都是他的亲兵,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上次被邓名抓走以后来用牛赎买回来的。本来王欣诚的任务是留守重庆,服从高明瞻的指挥,但不幸被孙思克拉上了战场,这一日一夜腿都快跑断了。见到对面确实是邓名领兵,王欣诚和部下们就做好了静观待变的打算。要是孙思克这群疲兵居然能不输的话,那他们自然就坚守岗位;如果邓名不出所料获胜了,王欣诚就去议和,省得重建一年的亲兵营又一次遭到歼灭性打击。
听到对方用议和而不是用投降这两个字后,邓名身后的卫士们都皱起眉毛来,在他们看来王欣诚这明明就是投降。但邓名神色如常,客客气气地说道:“王副将有话请讲。”
王欣诚的条件就是不缴械,不被俘虏,也不用向明军交出旗帜和金鼓,说完了他的要求后,王欣诚还补充道:“若是邓提督不同意的话,还请您放末将回去说一声,末将回去后就命令全军扔下盔甲往北面跑,我们能跑出去多少是多少,失手的兄弟希望邓提督看顾,末将回去就去准备用牛来赎人——嗯,末将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让他们切勿抵抗,更不能伤到邓提督的手下,若是跑不动了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您的兵走。”
“这个条件我不是不能考虑,”邓名琢磨了一下,点点头:“但我有什么好处呢?”
“末将可以帮邓提督两个忙。”王欣诚先是一指岸边的那些仍在顽抗的山西绿营:“孙将军对他们说,邓提督和您的手下都喜欢活剖人的心肝下酒,他们不想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贵军吃了,所以到现在还不肯投降,末将可以派一些士兵去帮助邓提督劝降。”
“听着还可以,不过他们反正也跑不了,或许我自己喊话就行了。”邓名不想徒折兵马,不过讨价还价总是要从贬低对方手中的商品开始。
“孙将军把一万多山西无甲兵都轰去北面了,若是邓提督亲自去抓,他们多半要跑,而且又不是本地人,就是将来肚子饿了想出来投降,可能也会自己迷了路。”王欣诚大包大揽:“只要邓提督放过末将和末将的亲兵营,就由末将派人去给那些无甲兵喊话,几个壮丁总抵得上一头牛了吧?”
王欣诚的手下已经非常疲劳,估计跑也跑不快,王欣诚还舍不得亲兵营的装备,知道邓名不杀俘,如果能达成协议自然是最好。
邓名简要地问了一下重庆的兵力虚实,以及忠县周围有多少李国英的兵马。王欣诚见旁边没有同僚,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情况都交代给了邓名。
“好吧,我同意了。”邓名思考了一番。他听说重庆空虚的时候心里一动,但眼下好像已经错过了进攻重庆的最好机会,现在可能已经回去了一些援兵,汉八旗也会星夜逃回去巩固城防。而明军需要甄别俘虏,重新登船,然后才能驶向重庆寻找登陆地点。当然,说不定重庆依旧什么也没有,但收拢部队上船耗时费力,万一重庆的城防恢复,明军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重庆没到手,还失去了在这里抓俘虏的时间。
与王欣诚达成协议后,很快甘陕绿营就派出使者去山西绿营那边劝降,经过这些同僚的认真解说,本来认定必死的山西绿营也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很快开始三三两两地投降,最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武器,把性命交在了明军的手中。
一直折腾到晚上,明军才建立了一片营地来关押战俘。
有一个被派去担任狱卒的明军士兵曾经参加过对高明瞻、谭弘之战,那次战前他对甘陕绿营充满了畏惧心理,听说对方是天下的精兵。可是交战后发现那只是一群不断向狱卒讨要食物的饿兵罢了。这次是他第二次被征召入伍。
“有吃的么?给点吃的吧?”不断有战俘被押到战俘营里来,其中清军的无甲兵和披甲兵都有,现在他们每个人的盔甲和武器都被没收了,如果不认真观察还真可能分别不出来。
狱卒给每一个要东西吃的俘虏一块干粮,营地里有水井可以自己提水喝。
“我们提督说你们山西兵是什么劲旅,看上去也不过如此么!”看到一个俘虏抓过干粮立刻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狱卒不无嘲讽地说道。
“我们山西兵还不算劲旅么?”这个山西人愤愤地放下了拿着食物的手,大声叫道:“我们跑了一天一夜,还能披得动甲,举得起刀,这不是天下精兵又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