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戈内心还在彷徨不安的时候,邓名的问题已经降临到了头上,他脱口而出:“还没有。”
保国公抵达后一开口就提到惠世扬,让刘晋戈更加惊疑不定,他用余光观察了周围人一圈,也没有发觉到什么异常。
又等了片刻,邓名终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再次开口道:“既然惠老先生还没有到,我们就不等了,我听说你们准备了一个叩拜仪式?我不是说过,不得侮辱朝廷功名吗?”
刘晋戈心中一声声叫苦,怪不得邓名一开口就问惠世扬何在,可这件事是前天定下来的,与会者没有几个,刚才他查看一圈,也没有注意到谁面色异常。
至于邓名说的那个不许侮辱朝廷功名,刘晋戈可不是几年前刚当上成都提刑官的时候了,现在谁还不知道邓名那个理由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惠世扬说的好,别说主君了,别说秀才了,官员见了阁老有敢不叩拜的么?阁老见了公公膝盖不也得打弯么?当初要不是惠世扬拜了王安王公公这尊大佛,东林怎么能捞到定策之功呢?后来温体仁检举东林卖官鬻爵、科举舞弊,要不是及时拜了曹化淳曹公公,怎么能倒戈一击把温体仁踢出朝堂呢?温体仁就是最好的反例,他的膝盖对公公们倒是挺硬,结果曹公公他们在皇上耳边动动嘴皮子,就成了“阉党”了。
“好了,这事取消。”邓名不给刘晋戈更多的思考时间,摆摆手下了命令,接着他转头看向熊兰:“熊行长,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提督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熊兰神情肃穆地保证道。
事到如今,刘晋戈哪里还会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在心中大骂起来……最近一年来他始终把参议院的青城派视为首要的敌人,蒙正发到成都后他的精力又被吸引到了书院,结果就放松了对熊兰的警惕。两天前惠世扬提议时,熊兰等人也在场,还信誓旦旦地与刘晋戈签订了攻守同盟,没想到一转脸就把他给卖了,而且刚才还满脸无辜。在邓名解开谜底前,刘晋戈愣是没能看出一丝的破绽来。
隐约感到身旁的刘知府正投过来愤怒至极的目光,不过熊兰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两天前惠世扬博引旁征,听上去好像把邓名分析得头头是道,但熊兰却知道其实大谬不然。若论揣摩邓名的喜恶,熊兰一直以川西第一人自诩——从来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剿邓总理周培公,不过就冲邓提督私下里都对他赞不绝口,熊兰就知道周培公也不是易于之辈,所以自己谦虚地没有自封为天下第一。
“老子可是向提督投降过三次,其中的凶险岂是你们能想象到的?你们不就是有个好爹么?邓提督岂能以常人论之?”熊兰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把刘晋戈一阵嘲笑,对夔东派来的高参惠世扬更是鄙夷:“就好比这条春熙路吧,当初邓提督要大伙儿起名字时,只有我在远处高喊‘邓公路’,邓提督当时眼睛一亮,差点就答应下来了。可惜、可叹这帮白痴不懂得抬轿子,胡乱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最后邓提督也不好意思起来,才叫了这个春熙路。”
到目前为止,熊兰唯一的一次重大失误就是曾经撺掇邓名去听陈佐才的课。不过失败乃是成功之母,从那以后,熊兰自认为对邓名的揣摩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惠世扬那老匹夫有一点没说错,就是要顺着提督的喜好来。但提督还真不喜欢叩拜,提督就愿意和大伙儿、和同秀才平起平坐。只要顺着这条思路来,就决不可能犯错;谁要是逆着来,就等着拍马拍到马腿上被踢吧!”
惠世扬的建议有不少人赞同,甚至连熊兰的老师爷秦修采都迟疑不决。但熊兰却异常坚定,当即就派人跟着游骑兵回去向邓名打了小报告,把惠世扬、刘晋戈等人的“阴谋”汇报给了保国公。没用多久,返回的使者就带回了熊兰意料中的好消息,邓名把后续工作交给了熊兰负责,从内容看,如果没有他的报告,这份工作肯定会给予刘晋戈的。
“好,让我们进城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