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可樱生怕影响周宁,只得踩着拖鞋,走出家门,走到楼道外面,再接电话。
……
夏夜。
知了不眠不休地嘶哑叫喊着,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声、窗台传出来的炒菜声,交相呼应,组成一首夏日鸣奏曲。
语音接通。
梁可樱匆匆对岑瑜说了一声:“你等我一下。”
继而,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那棵十分熟悉的大树底下,在长椅坐下。
“好了,岑瑜,你说吧。”
岑瑜明显是情绪十分激动,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一阵发泄。
干脆利落,把前因后果尽数交代出来。
“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我之前说那个前男友,复读那个!我回家之后才听说,他真考上嘉南了!下周就要去咱们学校报道了!救命!!”
“刚刚!就刚刚!他换了个陌生手机号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一起去学校!”
“可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拒绝了好几次了!唉,早知道他陷这么深,当时就不追他了……学霸真的好恐怖。”
“……”
梁可樱静静听了会儿。
等她说完,才慢声问道:“他为什么对你穷追不舍啊?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顷刻间,电话那端沉默下来。
岑瑜像是十分纠结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和陆承月吧……其实……唉,其实确实是怪我。”
岑瑜和陆承月的故事,说起来十分俗套,但也很言情。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青春期话痨少女被帅气又寡言的学霸吸引,开始死缠烂打地追求。但如果非要说有几分真心,倒不如说是“有趣”、“打发时间”、“叛逆心理”占了上风。
高二那年暑假,陆承月终于松了口。
岑瑜把人拐到手,热情了不过几个月,渐渐地失了兴趣。
秉承着不影响人学霸高考的想法,硬是挨到高三毕业,才提出分手。
“……他老是拿谈恋爱时候的事说事,你知道的嘛,那谈恋爱啊,肯定是各种漂亮话随便说的,怎么能作数呢?”
岑瑜说想和陆承月上一个大学,以后在一个城市工作。
想大学毕业就结婚。
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少女只是随口说说。
很不幸,少年却死板地当了真。
甚至,因为她偷偷改掉志愿表,又意外考上嘉南,陆承月干脆选择了复读,誓要完成自己的承诺。
……
听完,梁可樱抿了抿唇。
她没这种经历,不知道该如何给好友出主意,只能安抚道:“那你就跟他好好谈一次?”
岑瑜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有点嗡嗡的,“谈啊,可是我该怎么开口呢?我都害得人家复读了一年……说实话,我都没勇气面对他。都怪我,唉,当时年少轻狂,把人害惨了。早知道就不对他下手了。”
陆承月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一种执念。
现在,整个人都偏执得不得了。
梁可樱也无可奈何,“岑瑜,抱歉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宝贝,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也就是随便找人发泄一下。唉,大不了就答应复合呗,再谈几个月,等他发现我本质就是个坏女人之后,主动甩了我好了。”
梁可樱笑了一声。
声音很轻,“你怎么会是坏女人。”
从15岁父母离婚起,梁可樱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座危城之中,孤立无援。
岑瑜是第一个靠近她、主动和她做朋友的人。
现在,她是梁可樱最重要的人之一。
又怎么会是坏女人呢。
果真,在梁可樱说完这句话之后,岑瑜心情转好许多,笑侃道:“当然,我对我的可樱肯定是好啦。”
两人又笑着闲聊几句。
约定学校里见后,各自切断语音。
梁可樱退回手机桌面,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打算回家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