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常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
桑指桑树,寓意丧,不吉利,后不栽柳,指柳树不结籽,寓意绝后,再者,柳树,乃是五阴之木之一,不适合栽在阳宅附近,容易藏垢纳邪,是禁忌。鬼拍手说的是杨树,杨树叶子风一刮,哗啦作响,听起来跟鬼拍手似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吓人,不过,这无关风水阴阳。
此时看到柳树下一团雾气,来得诡异,又是夜里,我不免有些发怵,况且,近来的怪事太多,我也根本管不住自己多想。
想什么来什么。
转而,树底下走出来个女人。
她的头发披散着,低着头,夜色朦胧,我看不清她的脸。
大半夜的出来这个人,我绝不可能相信她只是个路过的,脑袋一个激灵,低头假装没看见,跨上自行车,准备直接跑路。可是,跳上自行车蹬了一下,脚踏转了,但车子不会动,低头一看,车链子掉了。
完犊子,我撂下自行车,就准备跑路。
可刚走几步,她已经站在我前头,挡住了我的去路。
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之间,渐渐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泛红的眼睛。
说真的,我魂都快被惊没了,冷汗直冒。
她咯咯一笑,阴森冰冷渗入我的骨髓。
“我美吗?”她问了一句。
我哪里敢答话?
似乎见我不说话,她又问了一句:“我美吗?”
“美!特别……美!”
无奈之下,我违心的回答了一句话。她真的美吗?一点儿都不美,吓死人不偿命那种!我只能期盼她得到满足,能放过我。
听到这话,她的嘴角缓缓裂开,露出极其纠结诡异的笑,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紧接着,她又伸手过来,一把牵着我的手,似乎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她的手,一接触到我的手腕,我立刻就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冰冷,像条蛇一样从胳膊爬满全身。
我想要挣开她的手,可她那手看似不用力,却如同跟我的手焊死了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林一,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静。”她突然说。
当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她的声音我是有些熟悉的。再仔细一想,我惊讶不已,小静,不就是何小静吗?她是我的小学同桌,前年我还见过她一次,确实是她,我想起来了。多年不见,没想到她竟变成了这样。
她这到底是人是鬼?
“我……我好感好冷,林一哥哥,你救救我!”她的语气近乎哀求。
“怎么救啊?”我说话不由得打哆嗦。
这时,何小静指着前边,说:“看到没,那个定风桩上捆着个纸人,你过去,把纸人给烧了,我就没事了。”我循着她僵硬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瞅见河边的确有个定风桩,那定风桩上竟还真绑着个人。
远远看去,定风桩上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耷拉着,毫无生气可言。
走了几步,我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因为定风桩上的人,看起来有些熟悉,那好像是我爷爷。
加紧步伐。
再近一些,我才发现,那并不是真人,而是个纸人。纸人所扎的正是我爷爷的模样,惟妙惟肖,远看跟真的差不多。
何小静跟我讲,烧掉这个纸人就能够救她,这我表示疑惑,这个神似我爷爷的纸人跟何小静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才对。
“林一哥哥,其实,我变成这样,全都是马瘸子害的,只有你爷爷能救我。如今,你爷爷的魂魄被绑在这定风桩上,他现在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只有活人给他一口气,再烧掉那纸人,你爷爷的魂才能够得救。我都在这柳树边上都等了好几天了,刚好碰见你……”何小静口齿僵硬,说这些话还是挺费劲的。
“等等,马瘸子不是死了吗?”我问。
“没有,马瘸子没死,他只是用了个金蝉脱壳的幌子,死的是个黄皮子替身。是他藏在暗处,拘了你爷爷的魂。”她道。
拘魂?
近日怪事连连,对于“拘魂”这个词,我也不难接受。
照此说来,我爷爷一直醒不过来,是因为被马瘸子拘了魂?
没想到,东洼村这一趟,找王神婆帮忙无果,反倒是在这里搞清楚了我爷爷昏迷不醒的的原因所在。
这到底是幸运,还是巧合?
仔细想来,却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但是,我爷爷现在的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只要能救他,就算冒险,也值得一试。
想及此处,我便不再犹豫,朝定风桩走去。
可是,走了几步,我又发现不对劲,无论我怎么走,好像都没有办法靠近那定风桩,一直都是十米开外的距离。
我尝试着绕开草丛,却在快要过去的时候,被一根柳树叉挂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