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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吼——”
随着阿幼朵那声‘开始了’,无数重叠的低吼声自四面八方而来,让人难以估计包围而来的腐尸数量;明明是人的身体,却发出这样兽类的嘶吼,听得令人毛骨悚然。苏洛运起轻功跳到了遗迹的石柱之上,只见那桥外的森林中入目之处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腐尸,竟是比先前突围那一晚时的数量还要多,且其中不乏有血肉还完好的青紫色异变腐尸,在前行的途中撕扯起了同类的尸体,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逐渐蔓延开来,令空气也变得渗人的粘稠起来。
苏洛微微皱眉,也不知那断裂的石桥能否抵挡住腐尸大军的进攻,否则众人在这圣教遗迹中躲无可躲,反倒成了瓮中之鳖了。
正当她密切注视着腐尸群的动静时,远处被月光照亮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雄浑的嘶吼,声音之大突如其来,震的苏洛五脏六腑都抖了一抖,她一个运气不稳,身子晃了一晃便从石柱上栽倒下来,所幸落地时恢复了些神智,没有受伤。
“阿洛。”李舒夜将她扶了起来,一边塞了一枚药丸到苏洛嘴里,“运气消化这药丸,放缓呼吸,莫要为那异响而乱了心神。”
苏洛点了点头,连忙调理内息让自己平静下来。耳畔的嘶吼声依旧,那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或者腐尸能发出的嘶吼,声音之雄浑,竟然在穿越那么远的距离后依旧震人心魄,可见那东西必然具备相当程度的内力,其深厚程度甚至与苏洛不遑多让。
“那东西是何物?”苏洛一番调戏后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来询问身旁的李舒夜。黑发青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唯一可能确定的是那些腐尸群在嘶吼声中更加躁动了,并且远方还有源源不断从整座大山中聚集而来的腐尸。那怪异的嘶吼仿佛是召集的命令一般,将那些腐坏的不死物全数聚集在了附近。
“舒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嗡鸣的声音?”苏洛静下了心,红尘心法运走周身,立刻对四周的变故敏感起来,她一边说着,抬头望向嘶吼声传来的的方向,依稀见看见一片金色的薄雾自月色中蔓延看来,如清辉般洒向四方,颇有些惊艳的美感。
然而待那金色的薄雾越来越近,苏洛才看清其中的景象,不由得手脚冰凉,再也没了欣赏奇景的心思——那竟然是一群又一群金色蝉翼的小虫,苏洛不久前才见过,正是造就那些青紫色异变腐尸的特殊蛊虫。
如此多的蛊虫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如何夺得过去?若是躲不过去……难道他们也会变成那力量怪异的青紫色腐尸,成为外面包围遗迹大军中的一员么?
苏洛不自觉间将绯刃的刀柄握的死紧。那些飞来的金色蛊虫倒没有先攻击他们,而是瞄准了遗迹之外的腐尸群,只见一些蛊虫钻进了普通的腐尸后颈,没一会儿那具腐尸竟然悉悉索索的长出了新肉,一点点的变成了那青紫色的异变腐尸!
苏洛看的心惊胆战,无论是被那金色的蛊虫袭击变成腐尸,还是外面的腐尸全数变成那种怪异强大的腐尸后再全歼他们四人,都是毫无疑问的死局。苏洛还从未陷入过如此绝境当中,无论她身手再好,在这浩浩荡荡的蛊虫与腐尸群中也是杯水车薪。
祖清吓的早已忘记惊叫,李舒夜也面露凝色,一言不发。三人胆战心寒之际,却是阿幼朵站起了身来,额间的银饰在夜风中丁零作响;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手边携着她那柄古朴小巧的虫笛,轻轻放在唇边——
呜——
虫笛声响起,如同一股清流自那嘶吼声中穿过,瞬间将那嘈杂的声音搅的粉碎。苏洛只觉得内息一阵翻涌,那嘶吼声搅的她胸中纷乱,纷乱翻涌之后却又被虫笛声不断安抚,这般来来去去起起伏伏,只让人觉得气血翻涌烦躁不堪,苏洛蓦地胸口一热,紧接着喉头一紧,竟然就这么被这交战的笛声激得吐出一口血来。
“阿洛——”李舒夜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抓过她的手腕把了把脉,确定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若我估计的不错,这两股声音都是召引蛊虫的密语,容易搅乱内息,所以我才叫你放缓呼吸,莫要为这声音乱了心绪。”
李舒夜叹了一声,看向吹笛的阿幼朵。他与祖清在笛声中皆无大碍,这时候倒是毫无内息之人占得便宜了。苏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群薄雾般的金色蛊虫此刻已然混乱无比,没头苍蝇一般胡冲乱撞,像是失了引导一般。那些蛊虫一会儿朝他们飞来,一会儿又犹豫着飞了回去,一些扎根在腐尸中的蛊虫也纷纷冒出头来,丢弃了腐尸朝远处的同类飞去;蛊虫离去之后那些青紫色腐尸的身上便一块块的掉下肉来,逐渐变成了行动迟缓的普通腐尸。
这场声音的较量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最终还是阿幼朵的笛声略胜一筹,将那雄浑的嘶吼声给压了回去,金色的蛊虫如潮水般随着嘶吼声的消失而退去,遗迹四周躁动的腐尸群也都安静了下来,先前数量不少的青紫色异变腐尸消失了不少,只剩下大片普通的腐尸,摇摇晃晃的四散开去。
阿幼朵这才收了笛音,刚放下笛子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也被那雄浑的嘶吼声给震的不轻。李舒夜替她把了把脉,确认并无大碍后才点了点头,祖清立刻红着眼眶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的阿娘。
“…………这便是我无法离开此地的缘由。”阿幼朵稳了稳心神,抚摸着独子的后背,悠悠叹了口气,许久才开口道,“唯有我的笛声可阻止金蝉幻蛊蚕食腐尸,且必须在蛊虫入体一炷香的时间内。那放蛊之人每一夜都会出现,若我离开此处回到苗寨,则所有腐尸都会变成金蝉幻蛊的傀儡,到那时便是我苗族灭门之日,世间地狱的开始。”
“果然是阿娘救了我们……”祖清喃喃道,鼻间却是一酸,差点又哭出了声来。他们以为安全的每一夜,却都是阿幼朵拼尽全力与那嘶吼声力战的结果,她竟然从发现这一切开始就默默的守护在这里,以一己之力护得整个南疆,乃至整个西川地域的平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洛心下即是惊异又是敬佩,向阿幼朵询问道,“听起来姐姐你似乎对那放蛊之人颇为熟悉?那人所使用的金蝉幻蛊能被你的笛声操控,是否证明那人曾经也来自……这圣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