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孙大夫,劳烦您亲自……。亲自动手。”周玉苏牙床不停地颤着,冷得连心脏都在收缩,“快……。快。”她心下凄凉,手脚冰冷,如同濒临死亡的动物般蜷着,思绪飘零——
孩子啊,你的爹就在门外,可你娘却连告诉他也不敢……。不敢告诉他,你曾来过这世上……。
我们娘儿俩,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蝼蚁,只配在潮湿、肮脏地地底下求生……。
泪,肆意而流,这一刻,甚至连疼痛都变得麻木,双腿不再本能的收紧,任由医女,一下一下地将她体内的残余皮肉扒出——
这状况,孙大夫也不放心,决定亲自动手施术,便挽了袖,让医女让开,又对一旁发呆的钟氏道,“大夫人,您最好处理一下外头,否则,这手术要是做不干净,会影响到少夫人一辈子生育的事,老夫担当不起。”
钟氏本能地看向周玉苏,想征求她的意见,可一触上,霎时被她眼底两抹含了冤灵般的恶瞳给吓到。
她原本是想抱着驼鸟的心理,坚持不开门,谢卿书敲累了自然会离开,就算是喊了管家来开锁,她尽可反锁,可这情况,再僵持下去,万一要是影响到将来生育,周玉苏发起疯来,她是真怕了。
钟氏用力拍拍胸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想了想,走到妆台前,把钗环全解一下来,又忍着伤痛脱了外袍,只穿着单衣,走到门边,轻咳一声,“卿书,母亲今日手肘脱臼,惜儿来看母亲,我们娘儿两说了一宿的话,惜儿这几天精神都不是很好,母亲是好不容易才哄了她睡着,你有什么话,交待给母亲,母亲帮你转达。”
谢卿书早已到了忍耐的边缘,听到母亲的声音,强行喘了一口气,也不愿在此拖延时间,直截了当道:“母亲,您记得跟惜儿说一声,她今天要的东西,儿子把它放在她衣柜下格的木箱里,您让她尽快到双缘拍卖行一趟,那里已经安排好,让她尽管放心去做。母亲,儿子这趟出门快则三五天,慢也最多十天回来,您替儿子照顾好惜儿,千万别再出任何的差错。”
若是平常钟氏听了,心里准不乐意了,可这回恨不得谢卿书赶紧离开,便马上应下,“你放心去吧,惜儿有娘照顾,你放心。”
谢卿书负手匆匆离去。
钟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知,谢卿书前脚走,一个青衣丫鬟后脚便偷偷离开,鬼鬼祟祟地跑到蔡氏的苑子,与一个丫鬟交头接耳几句后,随丫鬟拐进了一间下人房。
子时三刻,三夫人行苑金玉阁。
蔡氏早已睡下,听到丫鬟的回报,瞬时打了鸡血般清醒过来,只披了一件外袍,便急急去见宝笙。
关紧房门,宝笙一脸笑盈盈地给主子行礼,蔡氏笑道:“要是有用的消息,本夫人记你一大功,再详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宝笙虽是钟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但早已被她收买,这颗棋子,去年她和钟氏争内宅大权时,尚舍不得用,只想有朝一日,一招制敌,让钟氏永无翻身之地时,方把这颗棋子暴露出来。
宝笙一笑,哪有半分平日的木讷和老实,眉眼尽是兴灾乐祸,“二夫人,大夫人怀上了,今晚就在寝房里,偷偷地落胎。”
“怀上,这可是好事,但落胎……。”蔡氏眉眼一跳,福至心灵道:“难道是怀了野种?”这两年,谢晋河极少往钟氏房里留宿,就算有去,也是做做样子,给钟雯秋留点颜面,但天一黑,便去了别的妾氏房里。
宝笙颔首,“这阵子,大夫人天天外出,都是在找稳婆,可惜都没成功。今儿,奴婢看到宝瓶带了一箱子东西回来,奴婢趁着宝瓶不注意,偷偷打开一看,哇,差点吓死奴婢了。”宝笙夸张地拍了胸口,续道:“有捣衣杵,铁剐,烧酒,棉花,还有绑人的绳子。本来,奴婢还没往这方面想,可里头有一张纸,满满写着用途,奴婢这才知道,原来全是落胎之物。”
果真是落胎?
心悸让血液如沸水般在胸口处滚滚翻腾着,蔡氏心思飞快地转着:
落胎,钟雯秋房里就两个女人,谢凌惜是不孕之身,那就是钟氏了?
虽说那死女人一大把年纪,瞧着都快绝经了,但……。
蔡氏眉锋猛地竖起,“宝笙,你是钟雯秋贴身侍婢,你告诉本夫人,那女人最近期间有没有月事?”
大宅门里,女人月事,用的棉条,都是府里负责外购的管事统一在外头订做,然后,每个月来时,贴身的丫鬟会去库房领,月事那些脏物,也是丫鬟为主子处理,旁人未必知道谁来不来月事,但身边的贴身婢子肯定是知情。
宝笙立即摇首,“没有,奴婢样样留着心呢,大夫人整四个月未来葵水,奴婢还道大夫人这么年轻就绝经了,原来是怀了野种。”钟雯秋今年四十二,这年纪,宅门里的女人保养相对好,就算月事隔的时间会稍延长,也不至于早早就绝了经。但也不排除有些妇人,刚四十出头,便早早就绝了经。所以,钟氏四个月葵水不临,宝笙也未作他想。
“那也不能凭那些东西,就断定孙大夫在她房里给她落胎,这事,要是没抓准,冤了人,闹了笑话,恐怕本夫人一辈子在这谢府里都抬不起头来。”
宝笙却一脸笃信,“大夫人今儿下马车时摔了,让奴婢唤来孙大夫和医女,孙大夫给大夫人诊治时,大夫人悄悄派了宝瓶去找少夫人。”
“找少夫人干什么,这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宝笙猜测:“少夫人平常主意多,许是大夫人此时心里也需要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蔡氏微微颔首,“这话听着有理,你接着说。”
“少夫人很快就来了,许是知道今日大夫人摔了,心里焦急,连楼梯都走不好,也摔了下来,后来,她们几个全在大夫人的寝房里,连奴婢不也让进。”
“都有些谁?”
“大夫人,少夫人,孙大夫,两个医女,还有宝瓶。”
蔡氏眼底掠过刻毒的光,冷笑:“哼,不错,手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藏着掖着,肯定里头有问题,接着说。”
“没多久,大夫人又下了楼,交待婆子们烧热水,但又不让她们送到大夫人寝房里,只让宝瓶一个人送,大夫人还交待了,今晚苑子里早早落锁,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宝笙咽了一口水,飞快道:“半个时辰前,大公子来找少夫人,但大夫人硬是不肯开门,把大公子都拒于门外,最关键的是,孙大夫进了大夫人寝房后,整整两个时辰不见出来,倒是一桶一桶的热水往里头送,奴婢趁着宝瓶没注意,偷偷地趴在门前听动静,听到哭声呢,还有一个医女一直在说:用力,用力,腿张开一些。三夫人,这要不是落胎,奴婢还真想不出,里头究竟在干什么。”
“你猜得没错,这样吧,你今晚再监视她们,尤其是宝瓶,如果她鬼鬼祟祟从房里头带出什么,你务必要把那些东西偷出来。”蔡氏缓缓站起身,勾了勾手指,示意宝笙过来,附耳一阵交待后,眉眼闪过一丝的狠戾。
宝笙盈盈又是一拜,“是,奴婢一定不负三夫人的重望。”
“行了,去吧,路上小心些,别给人瞧见。”
“是,三夫人。”
午夜过后,丑时初,聚福阁,谢老夫人内寝。
谢老夫人把眼下要急办的事交待清楚后,稍放宽了心,睡前,绿莺在寝房点了安神香,又侍候她喝下一碗安神汤,虽然疲累交加,心事重重,但总算还是睡了过去。
绿莺担心今日谢老夫人操心太多,夜里会惊醒,也不敢到外寝就枕,直接打了地铺,在谢老夫人的床榻边将就一晚。
谁知刚躺下,耳畔便传来吵杂声,声音不算大,但似乎离得很近。
绿莺唯恐吵醒谢老夫人,连忙起身趿了鞋出去看看情况。
外寝的百合也已惊醒,正揉着眼睛,在一旁展灯,看到绿莺出来,便道,“象是内堂杏巧的声音。”
“我下去看看。”绿莺拿了灯笼,百合有些不放心,这大半夜的,便披了件外袍,跟着出去。
两人刚出了外寝的门,争执声一下就听清楚,确实是杏巧的声音。
内堂上,杏巧紧紧攥着孙大夫的袍子不肯松手,“孙大夫,虽说您今日上门是给夏二小姐和大夫人诊病,但这都什么时辰了,什么病需要这么久,您不说清楚,奴婢还真不敢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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