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谢良媛偷偷绕着楼道上去,无人留意,唯独是周玉苏,眼露诧异,看着谢良媛提着裙裾,象个午夜会情郎的少女似的,轻抬步伐登上楼梯。
心下疑惑,为什么谢良媛的变化会如此之大,在此之前,她甚至不曾见过谢良媛笑过,可现在,不仅能适时说出听似天真浪漫的话语,却能达到目的的话?
尤其,方才谢良媛靠在谢老夫人怀里,听纪思远陈述夏家的过去时,那一脸的专注,及时不时啃着食指的小动作,为何……让她如此熟悉?
推开暖阁的门时,许是带进了一股轻风,吹拂起兰天赐鬓边落下的几缕黑发,脸上两抹不正常的红顿时让他显得越发诱人,宛如一件精美无暇的瓷玉嵌在了壁上。
谢良媛突然有一种陷进另一种时空的感觉,仿如下面不是公堂,四周亦不见人烟,此时,自已仿如身置孤岛中的一间小屋,壁上挂着一盏明灯,厚重的帘子垂落,隔了外面的荒凉,而那人,站在明灯之下,泛着水波的眸光,默默地注视着她,象是等了她一夜的新郎……
心如千朵花儿争艳盛放,年轻男子带着龙涎之香慢慢走近,谢良媛闭上了眼睛,只感到颈间一凉,低首,便看到胸前多了一块玉饰。
玉质一般,雕工更不算完美,但她却一眼认出,是她第一次随兰君小世子进御书房时,看到的雌雄玉雕人,当时她便觉得奇怪,为何堂堂一个帝王,会拥有如此拙劣的玉饰,且,此玉饰的外形和双缘拍卖行的非卖品雌雄玉雕相同。
谢良媛再细看,又观摩出几分区别,以前所见的雌雄玉人的脸未完工,这一次,雌人的脸已经完成一边。
“好好戴着,不许丢,也不许赠于人。”兰天赐如柳絮的吻在她脸颊上起起落落,“这是朕雕的,断断续续雕了七年之久。”
谢良媛突然忆起,当日小兰君想拿在手上玩一会,结果被兰天赐拒绝,那小家伙泛着泪水的大眼睛,嘟得高高的小嘴巴,让她印象深刻,所以,她最的有空时,都在寝房里偷偷雕着一个小玉饰,准备送给小兰君。
怦然心动,帝王竟将心头如此珍重的东西,相赠于她。
“御赐之物,哪敢赠于人。”她也没理会他话中略含的秥酸之意,忍不住,拿着雌雄玉雕把玩起来,
“咦……。”下一刻,谢良媛秀眉微微蹙起,反复细看后,咬了唇瓣,小脸变得严肃,“这是我们夏家传承的雕刻手法,皇上怎么会懂?”
“朕自已也说不清,将来有答案便告诉你,可好。”兰天赐顿了一下,伸出手原本想轻触她那两片嫣红的唇瓣,却马上想起方才失控以致差点让她昏迷,手很快一绕,抚住了她的后背,“媛儿,朕送了你一块玉……”
谢良媛心头疑惑:跟她讨要同样的玉饰,这算是交换信物了?
蓦地想起,不对,方才公堂上似乎某人情深并茂的提起当年她在某人的帐房内,不眠不休雕了三天三夜的玉,所以——
不舒服了,所以,交待她不得私赠于他人?再,也为他雕上一块玉石?
不对,兰天赐知道她如今身体不适,决不可能要她劳神也费个三天三夜,为他雕一块玉。
谢良媛指腹轻揉雌雄玉雕,突然发现,那雌玉雕的脸与她以前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只是雕工欠佳,雕不出那神活灵活现的神韵,福至心灵般,她握住他的手,将男人修长的手指逐个抚摸过去,最后,指腹轻按中指第一关节处的那微微鼓起部份,浅笑,一点点在唇边绽开,“如果不是我确定我的记忆没问题,我一定会认为,皇上您的雕刻技艺是我亲授的。”
“怎么说?”心却道:这丫头真的是太聪慧,难怪年仅十岁,就能传下夏知儒的衣钵。
“多数人,不,是除了我、你、小骆骆外,玉匠们拿刻刀时,力道都是用到食指第一关节,可我小时候不小心伤到那指节,后来虽然被大夫接妥,但那个关节用不了力气,所以,后来就用中指了。我手把手教小骆骆时,他也跟着用中指了。”
兰天赐沉静不语。
“所以,皇上,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什么假设?”兰天赐不觉心头跳漏了一拍。
“前世,你我是夫妻,许是走奈河桥时,少喝了一口孟婆汤,让皇上与我之间留下了一些印记,所以,这一世,寻寻觅觅,死后重生都能遇上。”谢良媛说完,“噗嗤”一笑,眉飞色舞道:“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也不待兰天赐说什么,谢良媛一点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抱怨道:“你和小骆骆明明是熟人嘛,要不然,他这老头怎么可能从清修房里跑出来,帮你一把。哼,还有,那刑兰草的茶,小骆骆是不是送给你一罐了?难怪我在宫里喝到时,总觉得很熟悉。”
谢良媛见兰天赐依旧沉默,忍不住恨恨道:“臭老头,说好了,不准私传夏家的雕刻技艺,居然没有信守承诺,偷偷教你刻雌雄玉雕,看我不揍他屁股。”这一番碎碎之语,谢良媛已自动脑补完整,当初所不明白的,为何兰天赐雕的雌雄玉雕与双缘拍卖行的一样,现在理直气壮地推定,是骆珏笙教兰天赐的。
兰天赐只能微微苦笑,谢良媛的推断合情合理,只是在另一种并非世间轨迹的真相中,良媛颠倒了这雌雄双玉的真正来源。
“被我说中了,所以,哑口无言了吧,没关系,以后,我亲自教你雕刻之术,我们共同把这个作品完美地收工,你雕雌体,我雕雄体,如何?”她缓缓抬起头,看见他雪白紧致的领口,眼神一颤,鬼使神差地踮起了脚,本想在他唇上轻触一下,可惜两人身高区别太大,结果,仓促间,落在了他喉间突起的部份。
暖阁中,异样的气息又浓了几分,她掩耳盗铃般死死低了首,看着自已的绣鞋,低声道:“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它,更会用心把这雌雄玉雕的另一半雕刻完整。”
嘻笑怒骂中,她其实不知道这雌雄玉雕背后真正的故事,她有一种感觉,这背后的故事很可能牵扯到的东西,连她想也不敢想!
但——
她心中更多的是无畏、欢喜、和期盼。
因为,灵魂深处,她是夏凌惜!
她不希望,她与兰天赐的相遇,仅仅是因为钟亚芙的一次搭桥,因为,那是属于谢良媛的命运。
她希望的是,今日黄昏,他一句一句的轻念:阿惜……才是他真正靠近她的原因。
那是,完完全全,数于她夏凌惜和兰天赐之间情感的蒙胧发芽。
言毕,有些慌乱地走到窗边,揭了纱帘,在窗边坐下,继续听审。
公堂上,几个客商还在争论当年那次玉展。
纪思远深深一叹,“可惜那次玉展上的玉,夏家一件也不卖,否则,现在也不会全部被毁,可惜了,还好,老夫这件留了下来。当时知儒办展时,老夫把这件也给他拿去展示,会展三天后,知儒把这件蒲牢送到寒舍,算是因祸得福,这件被保存了下来。”
“诸位手上如果有这三年新拍的玉饰,倒可以拿来比较比较。”
高世忠仿似心中有了论断,但依旧沉思片刻,方道:“夏凌惜这三年在双缘所拍卖的玉饰都是出自她以前的作品,本官认定,不算涉嫌卖赝玉。”
周玉苏毒如蛇蝎的眼光瞥过众人,她一咧嘴角阴森森地笑开,“高大人,单凭纪先生一已之言,便论定十一年前的事,周玉苏只当是纪先生德高望重,说什么是什么。但,十一年前,就算是夏凌惜所刻的玉饰也早已毁坏,但当年知道这些玉被毁的可不多,夏凌惜重雕这些玉饰,展出来的,又声称是夏知儒的东西,就有混水摸鱼的嫌疑,怎么说,怎么断,也不可能会得夏凌惜是清白的结果。”
“周夫人,你又以偏概全了。”骆珏笙俊秀的面容无一丝波动,只是清冷地笑着:“这些年,双缘所拍卖的玉饰就是那一场展品会上所展示之品,并且,每次在拍卖会上介绍玉饰时,从不曾注明是夏知儒所雕,而注明夏知儒所设计。诸位要是不信,尽可回去翻翻当年的契约。”
单经亘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自已的前额,马上道:“如今夏大掌柜已身故,她留下的遗作,只怕丝毫不会逊于夏知儒当年人作品,诸位把玉饰留着,放个三五年,没准还能升个几倍。”
众人听了,心下自然暗暗称是。
周玉苏回以冷笑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你们联手给夏凌惜弄个清白声名,否则,双缘拍卖行当不起这赔偿。”
言下之意,自然是,双缘拍卖行为了利益,不得不帮夏凌惜争个清白声誉。
公堂边,一些客商不乐意了,冷着声音嘲笑道:“周夫人,我们不差钱,我们乐意留着夏大当家的遗作当宝,您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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