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沧浪(2 / 2)

皇家小娇妻 风荷游月 2703 字 2023-10-29

严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想抱她,想把她小小的身体纳进怀里,填补他的空缺。

他说:“让我抱一会儿……”

谢蓁唔一声,有点为难:“可是外面在下雨……”

他坚持:“就一会。”

“……那好吧。”

谢蓁一手举着伞,一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没一会就开始抱怨:“小玉哥哥我的手酸了……”

总是这么爱撒娇。

严裕偏过头,在她脸上轻轻咬一口,最终松开她,接过她手里的伞跟她一起走回安王府。

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尤其严裕更加厉害,浑身都湿透了。

双鱼双雁从屋里找出衣裳,本欲服侍他们两人换上,可是严裕却说不用,拉着谢蓁走进内室,没多久便换好衣服重新走出来。

谢蓁重新换了一身衣裳,上面是白绫通袖衫儿,下面是一条娇绿缎裙,衬得她像春天抽出的笋芽,又嫩又娇。她拆散发髻,半湿的长发披在身后,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为严裕擦拭手脸,“你刚才去哪了?”

外面大雨还在不停地下,伴随着斜斜轻风,把雨点吹入廊下。雨水落在廊下湿了又干,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严裕坐在八仙椅上,眼睑微垂,沉默片刻才道:“我去了城外青要山上一趟。”

青要山是埋葬李氏夫妻的地方。

谢蓁动作微顿,仔细端详他的脸色,“你怎么想起来要去那里?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不出声。

谢蓁在一旁的铜盂里洗了一遍巾子,继续擦他的双手,“你下回若是想去,可以让我陪你。”

他看着她,低嗯一声。

谢蓁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但也没逼问他什么。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只是没想到他夜里居然发起热来,浑身烫得像火球,偏偏他手脚都缠着谢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唤丫鬟去请大夫。

大夫看过以后,说是着凉才导致风寒,吃一副药,发发汗就没事了。

谢蓁喂他吃过药后,又拿了两条被子焐在他身上,她今晚本想到偏室睡觉,没想到他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谢蓁没办法,只要踢掉绣鞋上床陪他一块睡。

可是他身上太烫,而且大夏天的,尽管下过一场雨,盖两条被子也热得厉害……没一会谢蓁就出了一脑门汗,反观严裕,睡得倒是很安稳。他双手搂住她的腰,两人之间毫无缝隙,她抗拒地嘤咛:“好热,别动。”

他睡着了没听见。

到了第二天早晨,谢蓁是被热醒的。

她一睁眼,就对上严裕漆黑如墨的双眸。

他什么时候醒了?

谢蓁下意识摸他的额头,长松一口气:“总算不烫了。”

说罢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她非得先洗个澡不行……身上都是汗,也不知道昨晚怎么睡着的。可是刚一动,就被严裕反身压在身下,她呼吸一窒,虽然他是病人,可是也很沉啊!她抗议:“小玉哥哥起来,我让丫鬟给你煎药。”

他不为所动,反而默不作声地在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带着病愈后的沙哑:“羔羔……你陪我一会。”

谢蓁的小脸贴在枕头上,回头不解地看他:“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么?”

他的手掌放到她的腰上,沿着她光滑的肌肤来回摩挲,“……以后也要陪着我。”

谢蓁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这个?但是看他一本正经,于是先答应下来,“好好,你先放开我行吗?”

他更紧地搂住她:“不行。”

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谢蓁既好笑又无奈,慧黠的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今天不吃药了?不下床了?你打算以后都这么抱着我?”

他想了想,“起码以后两个月我可以天天抱你。”

谢蓁从他的话里品味出怪异,翻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昨天进宫,是不是圣上说了什么?”

他答得浑不在意:“父皇禁足我和平王两个月。”

谢蓁一愣,怎么跟平王也有关系?

她歪着脑袋,“你跟平王一起入宫的?”

他说不是,便把昨日进宣室殿后的情景跟她说了一遍,她这才恍然大悟,“……你和平王一同入宫,他难免会不相信你们任何一方。”顿了顿,安慰他:“这有什么好难过的?禁足两个月,就当休假了。”

她倒是看得很开,严裕被她轻松的语气逗得一笑。

他贴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道:“不是因为这个。”

她努努嘴,“那是因为什么?”

顿了许久,严裕才跟她慢慢讲述这么多年的前因后果,“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普宁寺遇害么?”

谢蓁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

当时他们谢家、李家、高家三家一起去普宁寺上香,谢蓁和严裕被黑衣人劫持,那时他俩才七岁。她忘了他们是怎么逃脱的,只记得他们后来来到一户人家,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留一晚。

谢蓁说:“记得呀。”

那两个黑衣人里,其中一个是严韬。

另一个是前皇后姬皇后的哥哥姬明。

当时姬皇后尚未离世,但是命不久矣,她怕自己死后元徽帝立惠妃为后,把严裕找回来立为太子,更怕严韫在朝中无立足之地,才会下此狠手。

不仅如此,就连当初做出严裕和严瑶安偷龙换凤一事,也是姬皇后所为。

当时的太子是大皇子严韫,严韬只是端妃生的二皇子。

严韬需要一个人连手,制衡大皇子,所以才会在姬明手中救下严裕。

后来姬皇后离世,元徽帝得知严裕的下落,一心想把他从民间找回来。

所以严韫才会对他起杀心。

只是没想到李氏夫妻会拼死护住他。

哪怕事后被严裕得知,严韫依旧不以为意,他大可以欺骗众人,说李氏夫妇不同意他带严裕回宫,侍卫失手杀了他们。

严韫只需惩罚下手的侍卫就行了,他可以从中摘得干干净净。

谢蓁听他说完这一切,总算知道宋姨是怎么死的……她眨眨眼,想眨去眼里的酸涩,最后反而两只眼睛都红红的。

她抱住严裕的脖子,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安慰他什么,最终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软软地:“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他摸摸她的头,“唱什么?”

她其实会唱很多歌,还会吹笛子,不过嫁给他这么久一直没机会表现。而且他最喜欢她唱那首童谣,所以她每次都给他唱那一首。

谢蓁想了一会,往他怀里拱了拱,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曲调悠扬,从他怀里轻飘飘地传出。

原本是豪迈壮阔的过歌曲,却被她唱出婉转悠扬的味道。

她长腔绵软,悦耳动听:“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少顷,没听到他有反应,她抬头问:“你到底听了没?”

他点头,“听了。”

“那你怎么不夸我呀?”

他方才的愁绪一扫而空,脑海里都是她唱的曲子,俯身凝望她圆溜溜的眼睛:“羔羔,你是我的沧浪水吗?”

她嘻嘻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