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会活下来,然活下来之后呢?亲人都死光了,活下来的意义在哪儿?报仇?她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达到渡劫。此时心里有恐惧,也有恨意,可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有九成的可能是玄门玄七。”身为千机阁的一员,白承雨从前对这天下大事了如指掌,这修真界的渡劫期,他也都了解,这会儿凭借声音和神魂威压,便推断很有可能是玄七。
脚步声更近,城内那些低阶修士,有不少已经死于其散发出来的威压之下。
然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道:“皓月宗徐兆良拜见老祖。”
听到皓月宗的声音,大家心里有升起一丝希冀。
“晚辈护送断老祖玄侄孙在锦绣城,既然遇上了女魔屠城,定然要倾尽全力,助老祖一臂之力,将那魔头彻底诛杀,为死去的正道同门报仇。”徐兆良就是之前跟在皓月宗断凌天身后那元婴期修士,此番站出来也是为求自保。
“脑子转得倒快。”
来人冷哼一声,“不过何必让皓月宗来插一脚。你说是不是?”
他已经将满城封锁,任何人都出不去,何必留个皓月宗。那断破天是个贪死怕生之辈,子孙后代也不少,区区一个玄侄孙,他就不信,断破天还能给他点了心血魂灯不成。
想到这里,他直接一掌拍了过去,“你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想要掩饰女魔行踪!”
徐兆良不过元婴初期,哪里受得了渡劫后期老怪的攻击,只是一掌,便打得他经脉尽断七窍流血,俨然活不成了。而这一掌的余威波及到了周围的人,断凌天画卷还拿在手里,这会儿被掌风刮倒,身子重重飞了出去,直接跌进了城内清河之中。
张智梓之前就受了伤,他根本躲不过渡劫期的攻击,只感觉一道劲风袭来,将他五脏六腑直接拍碎,他被按入地底,只觉得呼吸困难,神魂剧痛。
他要死了吗?
张智梓心里熊熊怒火燃烧,他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恨,恨自己自甘下贱,费尽心思讨好别人,却仍是被人当做一条狗。
他恨,恨自己没有好的出生,没有前辈大能相护,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
他恨,恨那个所谓的姐姐,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人,明明听到了他的乞求,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恨天不公,明明付出了那么多艰辛,好不容易巴结上了断凌天,得到了一个可以进入皓月宗内门的机会,却又白白地死在了这里。
极度的愤怒,身体的重创让他喷出一口污血,而鲜血四溅,恰好落在了刚刚掉落在地的画卷之上。
冷风吹过,画卷徐徐展开。
张智梓视线模糊,他似乎看到画卷上的白衣女子,手持雪白羽扇,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
“玉女,你这一生杀了那么多人,如今,还有这么漂亮的一座锦绣城替你陪葬,倒也值当。”
说完之后,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倒扣的碗状法宝,而那法宝出现过后,众人皆感觉到了强大的威压。
之前那个站出来代表王家讲话的老者浑身一颤,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整个人直接炸开,血肉飞溅,看起来血腥至极。
王凝溪眼睛瞪大,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身旁的白承雨,身子颤抖不停,口中发出低低的犹如小兽一样的呜咽。
白承雨没空管她,哪怕灵气催动到极致,这玉伞上也有了极细的几道裂纹。他这个法宝虽是仙器,但他本身没有渡劫期,护他一个人倒也完全没问题,但此时一拖四,还有个炼气期的小布点,必须要费更大的精力才能保住小布点,所以就十分吃力。
苏停云也很紧张,外面的死亡触目惊心,她一颗心都凉透了。然而此时此刻,那玄七摆明要灭掉整个锦绣城,让一个筑基期能做什么。
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护住自己的朋友。
苏停云拿出了大白的皮将其撑开,把大家都罩在了死皮当中,而这个时候,王凝溪忽然道,“我要出去!”
“多谢几位相救,但我的亲人朋友都在外面,我得出去。”王凝溪修为也就刚刚筑基,出去必死无疑。
柳飞舟身子微微一颤,他的手一直抓着苏停云,而此时此刻,指甲已经扣进了苏停云的血肉里。
他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人。
那一年的那一夜,他挣扎着爬起来,到处都是腥臭味和血腥味儿,他的周围全是死人。
他在尸体堆上哈哈大笑,不是因为他还活着,而是因为都死了。
柳飞舟一直有洁癖,因为那些血腥味儿和腐臭味儿一直藏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第095章:犯错
柳飞舟是当年魔修屠城的唯一幸存者。那只是一座小城,城内不过万人。
他那时候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修为不高经常受人欺凌,也遭遇过背叛,再加上容貌俊美偏阴柔,受过不少的苦。所以他对那座城里的修士并无任何好感。
只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是恶人。
也曾有人对他展露过笑容,哪怕对方仅仅是个小童。魔修屠城的时候,他有个法宝藏了起来,然那法宝只容纳得下他一个。
他们死得很惨,尸首分离,血肉模糊,避无可避,无处可藏。
他恨着的厌恶的人死了。
素不相识的人也死了。
他熟悉的人,有过接触的人也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或许他可以悄悄地拉一个人进来,毕竟当时,那魔修其实只有金丹后期,而他机缘巧合得到的法宝,是高阶的。
然他那时候只有凝神期的修为,本来施展出来的威能就有限,最重要的是,他一旦暴露,不但自己会死,法宝也保不住。
不需要任何犹豫,他都知道应该怎样选择,怎样取舍。
反正这些人我都不在意,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活下来就好。柳飞舟这么告诉自己,只要我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