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认出来,他握在手里的是他饭后做出来的一只石锛。
再看看茅屋外头,一溜的摆着石斧石镰刀等农具。看似笨拙简单,然而用起来分毫不比铁匠铺子里买的差。
犹记得上辈子自己曾在博物馆里见过诸如此类的东西,当时导游极尽溢美之词,夸赞这是石器时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凝聚了祖先们几百年的智慧成果,也是有史以来最环保的生活用具,甚至电视台还专门为此做了个几百分钟的纪录片在黄金时段播放。
后来再见,那还是被闺蜜拉着一起看美国的一个节目《荒野求生》,其中一个人也是徒手盖起了一座小房子,并亲手制作了许多野外生存的工具,不过和眼前的这些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意思了。
就这样,闺蜜都连发了几十条弹幕,哭着喊着要给他生猴子。
真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地方,居然还能有幸亲眼见识到这样一幕!要是闺蜜看到了,只怕早就已经扑过去抱着他不撒手了吧?
或许是想得太过专注,她竟连男人什么时候忙完了手头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等她回过神时,这个人已经将石锛放到一边,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又直直的盯着她不放。
一天之内被盯了这么多遍,秀娘也开始习惯了。而且女儿说得对——她相信他!
即便对这个人了解不多,但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人值得信任,他是正人君子!
于是,她慢步走过在他身边坐下:“今天的事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举手之劳。”男人沉声道,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秀娘抿抿唇:“无论如何,这是我们欠你的。你都已经救了我们好几次了!”
“你也救了我一命。”男人道。
可是,一命抵三命,再加上今天毓儿这一命,他们简直是赚翻了!
秀娘心头的感激无以言表,遂问道:“对了,你叫什么?这么久了,我还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岂料,一句问话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秀娘心口一揪,隐约有些惴惴不安。“不方便说吗?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不。”男人摇头,深邃的双眼盯着她的眼,薄唇缓缓开启,“我不记得了。”
什么!?
秀娘惊得瞪大眼:“你不记得?”
男人闭唇不语,却是默认了。
秀娘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行。“你是只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些……”秀娘指指新做好的石锛,背后的茅草屋子,以及一地的野鸡野兔等物。
“本能。”男人回答,“一眼看到这些东西,不用多想,我直接上手就知道该将他们做成什么东西。但我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本事。”
我的天!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武力值惊人,动手能力爆表,而且一直奉行少说话多做事的策略……要是换做现代,她必定要以为这一位是潜伏在人民群众里的特种部队精英……
可是,在这个年代,有特种部队这个说法吗?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境地。甚至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来找?须知这样的人才可是千万里头难以出一个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那就更是难能可贵。她可不信有关部门会任由这样一只珍稀动物自由自在的在外头游荡。
许久之后,当所有的真相摆在面前,秀娘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这男人何止是珍稀动物?他简直就是一只国宝级的神兽,无论放在哪里用来做镇宅之宝都是妥妥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秀娘任由无数个问号在脑海里飞翔过后,好容易镇定下来:“那你就没有想过要出去找寻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必要吗?”男人问。
秀娘一滞。
没必要吗?她想问,却觉得不管自己用什么语气问出来都不如他的威风凛凛却又气度淡然。
此时,又听男人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喜欢这里。”
也就是说,他是打算留在这里不走了?
不知为何,当这个想法窜过脑海,秀娘心头迅速跃过一丝窃喜。
但看看火光下那一张平板宛如枯木的面孔,心头的喜悦又渐渐淡去。似乎,他走不走都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秀娘想了又想才道:“不管怎么说,你好歹是个大活人,没有名字总不是个事。这样的话……当初我是在溪边遇见你的,不如就管你叫溪哥,你觉得怎么样?”
“随你。”男人依然是不痛不痒的表情,就像是和她谈论天上星星好多啊一样简单随意。
秀娘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难不成遇到什么事都是这样一幅表情吗?真想看看他变脸的时候什么样。
不过这些也仅止于想想。
秀娘本就不是多话的人,男人……不,现在该叫溪哥了,比她还要沉默寡言。两人围着火堆没说上几句,溪哥便起身搬了几块石头压在火上:“很晚了,你进去睡吧!外头有我守着,不会有野兽攻进来。”
她当然知道野兽不会攻进来。上次她就已经见识过他布置陷阱的能力了,现在这四周围的布防只会发展得越发严密才是。
便点点头,起身回去拥着儿女们睡了。
忙了一天,秀娘忙得心力交瘁。躺在床上,她闭上眼,听着外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很快便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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