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秀娘依然板着脸不动也不说话,秦王眼神一冷,面上却哈哈大笑:“余小将军,看来尊夫人对你极不上心啊!还有这两个娃娃,似乎也都和他们的娘亲更亲近,反而和你还是十分的疏远。这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吗?”
这话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溪哥沉声道:“秦王殿下请见谅,贱内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没有见过大世面。两个孩子年纪也小,一辈子都没想到过会见到殿下您这样的贵人,所以现在都吓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嗨。瞧你说的!”秦王闻言又是一通大笑。“本王岂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更别说他们是余小将军你的家眷。就凭你这些年对咱们大庆朝的功劳,他们即便对本王有所不敬,本王也都甘之如饴,余小将军你说是不是?”
“殿下您真会说笑。”溪哥唇角轻扯。
秦王依然笑眯眯的,目光又在秀娘母子三个身上扫了扫:“原本本王看你和惠蓉郡主青梅竹马,以为你们最终会喜结连理呢!可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却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妇人占了便宜!这也是缘分啊!”
“殿下说得极是,属下也以为这是老天爷给属下命中注定的缘分。”溪哥定定道。
听到这话,秦王双眼一眯,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却见溪哥面色平和,一脸镇定,半点都看不出说谎的迹象,他才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这可不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也是他们母子几个有福,阴错阳差的就嫁给了你……哎呀不对,本王记得。你似乎还是倒插门进他们家的?连姓都给改了?哈哈哈,这么说,那倒真是天大的缘分了。只是惠蓉郡主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哭得眼都肿了吧?你是不知道,这半年你杳然无踪,她天天都叫着要出来找你,后来趁着余大将军不防备,果然就跑出来了!哈哈哈!”
“殿下您真是说笑了。属下同惠蓉郡主仅有兄妹之谊,公主担心属下也是因为属下是她的兄长。除此以外,并无其他。”溪哥一字一顿的道。
秦王当然不信,又哈哈笑道:“要是亲耳听到你这么说,惠蓉郡主恐怕又要哭死了!”
这话可不好接,溪哥干脆就不接了。
室内变又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
对于溪哥的冷然以待,秦王心中很不高兴。目光一转,看到平公公还双手举着托盘,他立马脸色一冷:“小将军夫人为何不接本王的礼?难不成是嫌弃这两个东西太不上台面了?”
这么好的东西,随便一个都能换来他们一家子一辈子的口粮,他们哪里还敢嫌弃?
秀娘深吸口气,终于开口道:“灵儿毓儿,赶紧给秦王殿下磕头,多谢他的赏赐。沾上秦王殿下的福气,你们这辈子肯定都福泽绵延。”
两个娃娃听话的跪下磕了个头,脆生生的声道:“多谢秦王殿下。”
从进门到现在,除了那一声‘秦王殿下’外,自己可算是听到这个女人说话了!秦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小将军夫人真会说话,把两个孩子也教的很好。难怪余小将军宁愿留在这个小地方和你们一道种地也不肯回京城去。要是换做本王,有妻有子如此,在这片青山秀水之中,也断然舍不得离开的。”
“秦王殿下谬赞。我们这乡下地方清苦得很,此生能有像您这样的皇亲贵胄屈尊来一次就已经是民众之福。您是高高在上的皇族,这片天下都是你们的,我们还盼着你们能励精图治,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秦王一直以储君自居,更早早的就将这江山都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现在听到秀娘的话,他自然而然的就将‘你们’二字给替代成了‘你’,更自动脑补自己坐上金銮殿上那张龙椅的情形,顿时心中更是快慰非常。
“余小将军夫人说得好!”他高兴得直拍手,“本王很喜欢你!”说着就随手从身上摘下一块羊脂玉佩扔过来,“赏你的!”
“多谢秦王殿下。”秀娘连忙起身行礼。
秦王连声说免礼,叫唤着让平公公来搀扶她起身。
正到高兴处,又听外头一阵响动,他眼神一凝:“怎么回事?”
平公公赶紧出去看。末了笑眯眯的回来:“殿下,是孟军师来了。”
“快快有请!”秦王赶紧又满面堆笑,说得热情无比。
很快孟举人走进来,毕恭毕敬的秦王行了个大礼。秦王满脸笑意,嘴上说着免礼免礼,手脚却没有动半分。直到孟举人将礼行完了,他才象征性的动了动,乐呵呵的道:“孟军师和余小将军果真是感情极好。当初在战场上一同出生入死,现在余小将军来了这个地方做农夫,你便也一道跟了过来。这份荣辱与共的感情真是令本王羡慕至极!哈哈哈!”
孟举人脸色一白,连忙又跪下了:“微臣知错,请殿下降罪!”
“哎呀孟军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王明明是在夸你,你来请个什么最?本王可从没说过要怪你。要知道,要不是因为你,惠蓉郡主如何能找到这里来,本王又如何能循着惠蓉郡主过来找到你们?本王感激你还来不及呢!”秦王乐呵呵的道。
孟举人听在耳朵里,浑身却是一软。
这秦王殿下人称笑面虎。表面上看似礼贤下士、诚以待人,但却最爱背地里捅刀子、私底下挑拨别人的关系。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没少用法子挑拨溪哥和余大将军、溪哥和他之间的关系。但因为他们多年并肩作战,早养成了铁一般的坚定情谊,他从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上着手,根本就不管用。
而这一次,好容易抓住一个机会,这人自然不会放过,居然当着溪哥和秀娘的面就这么说了!
他这分明就是想让溪哥恨死他啊!
只是悄悄看看溪哥,他还跟根柱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秀娘更是搂着两个孩子,面色冷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他是该开心还是伤心?
反正那边秦王是又生气了。
在京城他就看溪哥不顺眼。这个男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他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他投向自己。这个孟成事事以他为马首是瞻,性子又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让他怎么都抓不住。他只能揪住几件小事来挑拨他们,最终当然是不成功的。那么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还不为所动?他还真能沉稳到这个地步?
他不信!
再一眼扫向秀娘母子,他心里忽的又生出了一个主意。
便又挤出一脸的笑,他扶着平公公的手站起来:“本王此次前来,便是专程来接余小将军你回京城的。当然,这次还有小将军夫人和小公子小小姐。余小将军你放心,尊夫人虽然出身不显,但既然是你的夫人,本王也喜欢她。等回京之后,本王会亲自向父皇请示,给她一个诰命。这样,到了京城她也能迅速融入进去。你觉得如此可好?”
“下官多谢秦王殿下美意。”溪哥冷声道。
秦王满意颔首:“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本王再回镇上见见余大将军和惠蓉郡主。若是不出意料的话,过两天咱们就一道回京去吧!”
“是,下官恭送秦王殿下。”
好容易将这尊瘟神送走,一群人都累得几近虚脱。
孟举人毫不客气的拉了把椅子就一屁股坐下:“累死我了!半年不见,这秦王殿下笑面虎的本事又精进了一层啊!”
溪哥冷冷扫向他:“你又来干什么的?”
“我来报信啊!”孟举人道,说着又耸耸肩,“不过看到秦王的车驾在外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迟了。”
溪哥抿唇。孟举人便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节哀顺变,顺其自然吧!早在看到惠蓉郡主出现的时候,你就该猜到会有这一刻了不是吗?就凭那丫头就能知道你的位置,还准确无误的找过来?我是不信!肯定有人偷偷给她通风报信!”
“似乎最先找过来的人是你。”溪哥冷声道。
孟举人一个哆嗦,赶紧收回手讪讪笑道:“这个……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一点一点找过来的,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陪着你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的。不像他们,一个个就知道利用你,还想将你弄回京城去吃苦受累,我——”
“但最终结果都一样。”溪哥打断他。